第93章 茶室春意
深圳宝安,
潮汕商会私密茶室。
红木茶海上煮著单樅,炭火噼啪作响。
陈金水靠在太师椅上,拇指摩挲著翡翠扳指。
他约莫五十出头,圆脸盘上嵌著双精明的三角眼,
后梳的油头里夹著几根银丝,金丝眼镜掛在圆鼻头上,
活像个教书先生——
如果忽略他脖子上那道蜈蚣似的刀疤的话。
"大佬,长安个九爷..."
马仔阿炳躬身匯报,“没了...”
陈金水愣了一下,然后笑出了声,闽南腔混著茶香飘出来,
"自己挺不起腰杆,还想借別人的刀?
哈哈...
好彩没有趟这碗浑水..."
他拍了两下大腿,
金丝眼镜滑到鼻尖,"老狐狸这次玩脱线啦!"
阿炳犹豫道,"上次姓李的派人来递话,我们拒绝了,会不会..."
"怕咩?"
陈金水夹起块陈皮扔进茶壶,
"我们食深圳饭的,同他们东莞佬井水不犯河水。"
他眼珠一转,忽然压低声音,
"上次他们找谁递话过来的?"
"系肥仔明..."
"备份大礼..."
陈金水突然起身,腰间皮带扣撞在茶海上,
"...再包八万八利是。"
他眯起眼睛,"让肥仔明过去带句话——
以后他好我好,大家一起和气生財嘛。"
窗外货轮鸣笛声隱约传来。
陈金水走到落地窗前,宝安赤湾码头灯火如龙。
他忽然嗤笑,"九爷那个扑街,真当我看不出他想让我同姓李的火併?"
转身时眼镜反著冷光,
"现在好啦,姓李的统一了长安地下也不是坏事。
以后起码有个打交道的对象了,
不像以前,长安那边三分天下找谁谈都不合適。"
阿炳刚要出门,又被叫住。
"等等。"
陈金水从保险柜取出个锦盒,
里面躺著对羊脂玉貔貅,
"把这个添上。
我们潮汕人最重意头,新话事人上位,总要送对镇场子的。"
他摩挲著玉貅,突然压低声音,
"让肥仔明看清楚,姓李的收不收我们送的玉。"
茶室里炭火"啪"地爆出火星。
陈金水望著墙上"和气生財"的牌匾,笑得像尊弥勒佛。
——
东莞虎门,金沙湾私人会所。
白沙强赤著上身站在拳击台中央,
古铜色的背肌上汗水涔涔,
脊椎沟里一道蜈蚣状的疤痕隨著呼吸起伏。
他接过手下递来的毛巾,隨意抹了把脸,
疤痕从眉骨贯穿到嘴角,在灯光下泛著狰狞的光。
"大佬,长安变天了。"
心腹阿伟快步走来,黑色背心被肌肉撑得紧绷,
"九爷的凤凰城昨夜被血洗,现在整个长安都是李湛的。"
白沙强捏扁矿泉水瓶,
喉结滚动著灌下最后一口。
塑料瓶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上次见面我就知道这个反骨仔想干什么,
所以邀请他参加月底的地下拳赛,
但我就是没发邀请函。"
他咧嘴一笑,"没想到一个月不到就吞下了整块肥肉。"
拳台下方的沙袋还在晃动。
白沙强突然一记鞭腿,
"砰"地一声,
沙袋链条应声断裂,百公斤重的沙袋轰然砸在地毯上。
"备份厚礼。"
他跳下拳台,
接过手下递来的雪茄,齿尖咬开茄帽,
"把地下拳赛的邀请函装上。"
雪茄点燃时,火光映亮他眼底的狠厉,
"看看他...敢不敢来虎门玩玩。"
阿鬼犹豫道,"华少那边..."
"那个废物。"
白沙强吐出口烟圈,烟雾中疤痕扭曲如蜈蚣,
"让人盯著他,再去找李湛麻烦,就打断他的腿。"
他突然冷笑,"不过...要是李湛真敢来..."
雪茄被摁灭在纯金菸灰缸里,
火星挣扎两下,彻底熄灭。
窗外,
虎门大桥的钢索在夕阳下如竖琴琴弦。
白沙强走到落地窗前,背肌上的青龙纹身隨著动作游动。
"到时,全东莞各镇的话事人都会到场。"
他指尖敲著玻璃,震得窗框嗡嗡作响,
"让我们好好招待这位...
长安新的话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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