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宝安,

潮汕商会私密茶室。

红木茶海上煮著单樅,炭火噼啪作响。

陈金水靠在太师椅上,拇指摩挲著翡翠扳指。

他约莫五十出头,圆脸盘上嵌著双精明的三角眼,

后梳的油头里夹著几根银丝,金丝眼镜掛在圆鼻头上,

活像个教书先生——

如果忽略他脖子上那道蜈蚣似的刀疤的话。

"大佬,长安个九爷..."

马仔阿炳躬身匯报,“没了...”

陈金水愣了一下,然后笑出了声,闽南腔混著茶香飘出来,

"自己挺不起腰杆,还想借別人的刀?

哈哈...

好彩没有趟这碗浑水..."

他拍了两下大腿,

金丝眼镜滑到鼻尖,"老狐狸这次玩脱线啦!"

阿炳犹豫道,"上次姓李的派人来递话,我们拒绝了,会不会..."

"怕咩?"

陈金水夹起块陈皮扔进茶壶,

"我们食深圳饭的,同他们东莞佬井水不犯河水。"

他眼珠一转,忽然压低声音,

"上次他们找谁递话过来的?"

"系肥仔明..."

"备份大礼..."

陈金水突然起身,腰间皮带扣撞在茶海上,

"...再包八万八利是。"

他眯起眼睛,"让肥仔明过去带句话——

以后他好我好,大家一起和气生財嘛。"

窗外货轮鸣笛声隱约传来。

陈金水走到落地窗前,宝安赤湾码头灯火如龙。

他忽然嗤笑,"九爷那个扑街,真当我看不出他想让我同姓李的火併?"

转身时眼镜反著冷光,

"现在好啦,姓李的统一了长安地下也不是坏事。

以后起码有个打交道的对象了,

不像以前,长安那边三分天下找谁谈都不合適。"

阿炳刚要出门,又被叫住。

"等等。"

陈金水从保险柜取出个锦盒,

里面躺著对羊脂玉貔貅,

"把这个添上。

我们潮汕人最重意头,新话事人上位,总要送对镇场子的。"

他摩挲著玉貅,突然压低声音,

"让肥仔明看清楚,姓李的收不收我们送的玉。"

茶室里炭火"啪"地爆出火星。

陈金水望著墙上"和气生財"的牌匾,笑得像尊弥勒佛。

——

东莞虎门,金沙湾私人会所。

白沙强赤著上身站在拳击台中央,

古铜色的背肌上汗水涔涔,

脊椎沟里一道蜈蚣状的疤痕隨著呼吸起伏。

他接过手下递来的毛巾,隨意抹了把脸,

疤痕从眉骨贯穿到嘴角,在灯光下泛著狰狞的光。

"大佬,长安变天了。"

心腹阿伟快步走来,黑色背心被肌肉撑得紧绷,

"九爷的凤凰城昨夜被血洗,现在整个长安都是李湛的。"

白沙强捏扁矿泉水瓶,

喉结滚动著灌下最后一口。

塑料瓶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上次见面我就知道这个反骨仔想干什么,

所以邀请他参加月底的地下拳赛,

但我就是没发邀请函。"

他咧嘴一笑,"没想到一个月不到就吞下了整块肥肉。"

拳台下方的沙袋还在晃动。

白沙强突然一记鞭腿,

"砰"地一声,

沙袋链条应声断裂,百公斤重的沙袋轰然砸在地毯上。

"备份厚礼。"

他跳下拳台,

接过手下递来的雪茄,齿尖咬开茄帽,

"把地下拳赛的邀请函装上。"

雪茄点燃时,火光映亮他眼底的狠厉,

"看看他...敢不敢来虎门玩玩。"

阿鬼犹豫道,"华少那边..."

"那个废物。"

白沙强吐出口烟圈,烟雾中疤痕扭曲如蜈蚣,

"让人盯著他,再去找李湛麻烦,就打断他的腿。"

他突然冷笑,"不过...要是李湛真敢来..."

雪茄被摁灭在纯金菸灰缸里,

火星挣扎两下,彻底熄灭。

窗外,

虎门大桥的钢索在夕阳下如竖琴琴弦。

白沙强走到落地窗前,背肌上的青龙纹身隨著动作游动。

"到时,全东莞各镇的话事人都会到场。"

他指尖敲著玻璃,震得窗框嗡嗡作响,

"让我们好好招待这位...

长安新的话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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