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屯子,路平安就感觉心里毛毛的,只不过那时候天还没完全黑,不是那么明显。

如今太阳一落山,路平安后脊樑一个劲的冒凉气,汗毛基本上就没落过。

建军显然也是一样,所以太阳一落山,他就赶紧拉住了马,把马灯给掛上了。

路平安的直觉不会骗人,往日的林子里哪怕是到了夜晚也很热闹,一些夜行动物纷纷出来活动了,各种叫声不断。

以前总觉得那些声音难听,老瘮人了,如今一对比,才发现这种死一般的寧静中,猛地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才是最让人毛骨悚然的。

那种声音很难形容,仿佛是老鼠的跑动声,又像是虫子在纸上乱爬,一会儿远在天边,一会儿就像是在耳朵边儿。

路平安有些恼怒,因为这种声音让他回想起上学时被教导主任叫到办公室训话。

进了办公室,那个禿顶头也不说话,一个劲儿的翻文件,写东西,莎莎莎,莎莎莎的,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那波一都让他装完了。

林建军黑著脸,抬头看了一眼东边的天空。

一轮圆月掛在半空,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

月亮周边围著一圈儿一圈儿的光晕,诡异,且美丽。就是没什么亮光,四下里依然是黑蒙蒙的,真是邪了门了。

换作平日里,路平安早就找个地方摆个苍狼啸月的姿势,试试能不能有所感悟,准备修炼一番了。

只不过这会儿路平安只感觉腿软肝儿颤,他都怀疑这会儿走的是不是阳间路了。

走著走著,建军猛地拉住了马韁绳:"吁~~~"

路平安手指一拨,打开了五六半自动的保险,端枪在手,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可四周静悄悄的,压根就没有任何的动静。

"咋了军哥?"

"不对劲儿,这马咋一直瞎走呢。我的头一懵,再反应过来就走上了岔路,这是把咱们拉哪儿来了?

你先下来,我把平车掉个头。"

"可別!"路平安赶紧拉住了要跳下车的林建军。

"这会儿你可別迷瞪,哪都是黑咕隆咚的,马灯照亮的范围还没有唾沫星子飞得远呢,你能看出个啥?

咱们的眼睛没有马眼睛好使,去五队就一道岔路,剩下的都是一庹宽的土路,你咋会能看著那么多岔道呢?"

"誒呀,对啊,难道是我看错了?马走的没错?"

"嗯吶,肯定是你迷瞪了。"

"艹它姥姥的,真tmd邪门了。"

"別紧张,抽根烟,撒泡尿,咱们接著让马自己走。"

"成,听你的。"

路平安和林建军下了马车,点著烟,解开裤子一阵哗啦啦,接著麻利提上裤子上了马车,赶著马就走。

又走了一会儿,即便是看到岔路两人也不管,就任由拉车的马自己行走。

或许是知道迷不住两人,林子里突然传来了隱隱约约的噹噹噹噹、呜哇呜哇的铜锣嗩吶声……

建军拽了拽路平安的袖子,小声地说:"平安,听到什么了没?"

路平安装作不经意的朝著声音传来的方向瞟了一眼,心臟都差点从嘴里蹦出来。

一队披麻戴孝的黄皮子,不知道啥时候从林子里冒了出来,出现在他们马车的侧前方。

拉车的马一看,顿时就不肯走了。

这群黄皮子后腿站立,像是人类一般直著身子,一水的白色的小衣服、小帽子。

有的拿著嗩吶、笙、鼓、鈸、锣吹吹打打,有的撒纸钱儿,有的打著幡儿,有的抬著两个小药匣子大小的棺材,还有的扮做孝子贤孙和女眷,哭哭啼啼的在后面跟著,队伍最后是抬著纸扎的。

走到马车前面,送葬的黄皮子居然不走了,把棺材摆在路上,当著路平安和林建军的面儿搭起了灵棚,搞起了祭奠。

只见一个个黄皮子在响器闹出的动静中挨个上前三跪九叩,假哭一番,再被旁边的人扶起,互相作揖行礼,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路平安仔细一看,灵棚里供奉的小牌位上,赫然正是他和林建军的名字。

路平安恨得咬牙切齿,正所谓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我艹你姥姥,想给老子送葬是吧?我先整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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