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迟后知后觉,自己离开的时候並没有叮嘱沈正清不用等自己下楼。

不过以沈正清的性格推断,即便是自己说了对方也未必能安然地坐到桌前,寄人篱下的生活足以让沈正清紧绷的神经延展出更加侷促的状態。

小可怜儿。

霍迟拉开椅子落座,目光落在西厨方向:“来一起吃饭吧。”

沈正清听到了声音,但是没有放下手里的搅拌器,回头对霍迟道:“上將您先吃,我马上就好。”

霍迟的每个决策安排並不是那么容易推辞:“事情交给阿姨做,我有话和你说。”

“啊。”沈正清只能满脸歉意地把自己没做完的工作转交给阿姨,他麻利地去洗了手,摘下围裙,乖乖坐到客席:“请问是关於我离婚的事情吗?”

“嗯。”霍迟点头,“但不是个好消息。”

沈正清充满期待的璀璨双眸里如流星短暂划过,在瞬息的光彩过后又只剩下一片沉寂的墨色。

“我知道这件事不容易。”失落过后依旧展现出熟稔的善解人意,“宋晏舟有过失败的先例,一定会更加谨慎。”

霍迟:“是,他的反侦查意识很强,涉及到他的相关影像视频都会彻底销毁,我试图找技术人员修復视频,但最后劳而无功。”

拿不到出轨的视频,那自己就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撑离婚审判。

沈正清攥著筷子的手指悄悄地用力,小巧精致的脸上却露出个安抚的笑容:“即便如此,也非常感激您。”

“如果你愿意等的话,或许还有另外一个可乘之机。”

沈正清茫然出声:“啊?”

霍迟:“可以等一份亲子鑑定书。”

这个提议说出来带给沈正清的创伤无疑是剖骨剜肉的程度,霍迟能说出这句话就足以证明宋晏舟確实在出轨,甚至出轨的频率要比想像中高得多,高到霍迟都能保证他们之间会出现一个意外的孩子。

而这个孩子將会成为一把利刃,把宋晏舟钉死在羞耻柱上的利刃。

是好事儿,但是沈正清依旧痛得不能呼吸。

“是啊,他能摧毁视频,但是摧毁不了活生生的骨血。”沈正清垂下睫毛喃喃自语,身体忍不住细细颤动,像淋了一场绵绵不绝的冰冷秋雨,足够锐利的寒气绞碎每一寸骨节,从此以后的每个阴天都会成为陪葬品。

沈正清的思绪被铃声打断。

他如惊弓之鸟一般牴触腕上的通讯器,不愿意接听甚至也不愿意去辨別来电的用户是哪位,直到铃声响了数十秒钟,沈正清慢吞吞地做好了掛断的心理建设,但是霍迟却点击了接听。

“霍上……”

“沈正清!”沈母咆哮的声音打断他没说出口的半截话,几乎能撕碎电子屏障赤手空拳將他拖回漫无天日的深渊,“宋少將在你身边吗!”

沈正清没说话。

他甚至没有说话的机会,通讯器里便紧接著传来那边的诉求:“你弟弟…你弟弟昨天在帝国星球被一群低等流氓非法拘禁!对方扬言要一百万才能赎出你弟弟,沈正清你快点求求你丈夫,让少將动用关係把你弟弟放出来啊!!”

“……”

“沈正清你说话啊!!”

沈正清把通讯器的声音调小,而后慢吞吞地挪动身体企图离开餐桌,他怕家里琐碎的糟心事影响到霍迟用餐心情。

自己刚准备起身离开,手臂上突然被攥上一个温热的手,手掌的主人此刻正炯炯有神地盯著自己,琥珀色的眸子微微地向下瞥到椅子上又迅速抬眸看他,示意沈正清重新坐下。

沈正清只能乖乖听话。

他淡淡地开口对沈母道:“我不在宋少將身边。”

“沈正清!”妇人咬牙切齿下意识地想要將他臭骂一顿,但是谁知道下一秒又突然转了性,好声好气地陪笑,“正清啊,我知道你上次说离婚是气话,你们小夫妻不是你儂我儂抱著离开的嘛,我们都知道宋少將对你有情,他帮你处理这件小事完全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嘛,你大不了晚上多换几个姿势陪陪他而已,夫妻之间没有什么损失,可是你弟弟不行的,他细皮嫩肉哪里遭得住这番责打!”

市井又粗俗的话不堪入耳。

沈正清从来没有难堪到如此境地。

当著霍迟的面被人当成按斤按两称重的物件一样,送到买家的床榻上隨意玩弄,只要对方肯付出足够丰厚的薪资,沈家人是不会在意他是死是活,他的脸面不比肚子值钱。

“我之前就说过帮不了你们。”沈正清开口,“宋少將也不会听我的话。”

“你是他老婆!光曜是他小舅子!他怎么会见死不救!我看倒是你私心用甚!你早就嫉妒你弟弟恨不得他早点去死,这样你就能甩掉一个大包袱!不管不顾地和你高高在上的老公瀟洒!沈正清你就是个白眼狼!我们用了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心血结果养了只没心没肺的小畜生!!当初还不如把你丟河里溺死!跟你的短命鬼爹妈团聚!”

誹谤和污衊是一件趁手的利器,在沈正清身上实验出的招式使她驾轻就熟地高高举起,游刃有余挥向受害者。

沈正清顾不上浑身鲜血淋漓的伤口。

只听到妇人盛怒之下口不择言的隱秘真相。

他只挑出来三个字,其余的废话完全拋之脑后:“什么短命鬼?”

妇人一怔,完全忘记了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什么话,但是沈正清记得,劈头盖脸砸下来的一字一句、刺入身体的一剑一刀他都清清楚楚。

omega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冷漠疏离,咬牙切齿字字沁血:“我的父母是谁?”

“哈。”妇人鄙夷轻笑一声,“原来你这个可怜虫一直没发觉异常啊!蠢货!”

沈正清通体冰凉,浑身上下所有的血液直衝大脑,令他瞬间泛起阵阵头晕眼,脑袋里紧绷的弦噼里啪啦地全部断裂,混乱杂沓,一片空白。

他確实好奇过沈光曜的长相和自己竟然没有半分相似,但是並未深思,毕竟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可他却从未想过怀疑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

“这样吧,你把我儿子救出来我就和你交换这个秘密,如何?”

沈正清强迫自己冷静,第一次狐假虎威竟然是在这个恶毒女人面前:“以我现在的身份,这件事並不难调查。”

妇人得意地嗤笑一声:“但是你父母的遗书和遗物只有我知道在哪里,沈正清,你可以慢慢权衡,但凡我先一步联繫上宋少將那你这辈子別想见到这些东西!”

沈正清攥著的拳头忍不住地发颤,他从小务工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可是如此厚顏无耻的一家子却是极品中的极品。

他被气得胸膛剧烈翻涌,在巨大的情绪波动下身体甚至开始缓缓脱离大脑控制,一时间出气多进气少,脸色涨得通红。

房间里腾地飘荡起浓郁的白兰地信息素。

在双方高度契合下,信息素的安抚作用对沈正清格外有效,他在霍迟深邃目光中稳定下来,慢慢收回涣散的理智,后知后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淌下了泪珠,湿透了昂贵的餐桌织物。

霍迟用嘴型对他说:“答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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