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既阶梯
幽魂迷雾之路,死寂无声。粘稠的灰绿色瘴气如同凝固的尸液,缠绕著枯死的树木,遮蔽了本就昏暗的天光。空气中瀰漫著腐朽与绝望的气息,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冰冷的裹尸布上。
那名神官几乎是半拖半拽著卢梭在泥泞中狂奔!卢梭枯槁的身躯沉重得如同灌了铅,眼神空洞,脚步踉蹌,如同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提线木偶。神官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恐惧,汗水混合著泥浆淌下,声音因为剧烈的喘息和害怕而断断续续:
“老大…我发誓…我…我一个字儿都不会往外说…烂肚子里…带进棺材…”
“老大…你…你振作点啊…你这样…我…我害怕…”
“老大…你…你不会想…灭口吧?那种事情…不要啊老大——!!!”
突然!
前方翻涌的迷雾中,四道轮廓如同鬼魅般无声浮现!一字排开,拦住了去路!
黯灭小队!理察、奇拉、卡特、索伦!如同从迷雾本身裁剪出的剪影!
理察深紫的斗篷纹丝不动,兜帽阴影下,枯枝般的手指轻轻搭在湮灭之刃的刀柄上。他微微偏头,声音带著一丝玩味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戏謔:
“哟…这不是咱们尊敬的…卢梭大主教吗?”他刻意拖长了调子,“大佬…您老人家…怎么搞成这副…丧家之犬的模样了?”
神官如同惊弓之鸟!被这突如其来的拦截嚇得魂飞魄散!他猛地將手中拖著的卢梭如同破麻袋般往地上一甩!色厉內荏地尖叫起来:“真当老子是泥捏的吗?!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挡道撒野——!!!”他双手急速结印!几枚由纯粹圣光凝聚而成、散发著灼热气息的光球瞬间在他身后成型!带著刺耳的尖啸!如同流星般朝著黯灭小队激射而去!
索伦面无表情地上前半步。刻板的脸庞毫无波澜。他手臂上缠绕的血色纹路瞬间亮起!一道粘稠、散发著浓鬱血腥气的暗红血刃凭空凝聚!如同毒龙出洞!精准无比地迎向光球!
几声闷响!光球与血刃同时湮灭!能量衝击波搅动著迷雾!
神官瞳孔骤缩!心头剧震!对方…竟然如此轻易地化解了他的攻击?!这水平…看著和自己不相上下?!不可能!自己可是教廷精英!高手!高手!高高手啊!
就在这时!
瘫在地上的卢梭,仿佛被那“异端杂碎”的称呼和战斗的能量波动刺激到了!他浑浊的眼眸中猛地爆发出一种迴光返照般的、混杂著狂怒与绝望的凶光!他枯瘦的手臂猛地抬起!一柄纯粹由炽烈圣光凝聚而成的、如同熔金浇筑的光剑!瞬间在他掌中成型!剑尖直指黯灭小队!喉咙里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嘶吼:
“异端…杂碎——!!!”
理察眼神一凝!覆盖著黑色皮甲的手瞬间握紧了湮灭之刃的刀柄!深紫的斗篷无风自动!一股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瀰漫开来!
然而——
“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细针刺破水囊的声响!一道细长、通体流淌著暗红血光、尖端却诡异地闪烁著微弱圣洁金芒的血色长矛!毫无徵兆地!如同从虚空中钻出的毒蛇!以超越视觉捕捉的速度!从理察身后的迷雾深处!暴射而出!
目標!直指那名还在惊骇中的神官!
太快了!快到思维都无法反应!
神官脸上的惊骇甚至还没来得及转化为恐惧!
“噗——!!!”
一声沉闷的、血肉被瞬间贯穿的撕裂声!
那根诡异的血矛!精准无比地!洞穿了神官的胸膛!从前胸贯入!后背透出!带出一蓬滚烫的血雾!
神官的身体猛地一僵!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著自己胸前那个碗口大小、边缘被血矛上微弱圣光灼烧得焦黑的恐怖空洞!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心臟被撕裂的剧痛!他张了张嘴,却只涌出一股混合著內臟碎片的鲜血!
时间仿佛凝固了!
一团浓郁得如同化不开的、散发著硫磺与血腥气息的暗红色血雾,如同活物般,在神官面前、那尚未倒下的尸体咫尺之遥处,无声无息地凝聚、翻滚!
血雾迅速勾勒出一个纤细、修长的女性轮廓!
迪达尔!她覆盖著荆棘面具的脸庞在血雾中若隱若现!那只缠绕著陈旧绷带的、苍白得毫无血色的手,正稳稳地握著那根贯穿神官胸膛的血矛手柄!动作优雅得如同在拈!
她甚至没有看那濒死的神官一眼。覆盖著荆棘面具的头颅,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齿轮般,转向了瘫坐在地、手持光剑、如同石雕般僵住的卢梭!
卢梭浑浊的眼眸死死地盯著那团血雾中浮现的身影!那张覆盖著冰冷荆棘面具的脸!那熟悉又陌生的轮廓!他枯槁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剧烈地颤抖起来!手中那柄炽烈的圣光之剑,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疯狂摇曳、明灭不定!信仰崩塌的绝望、被彻底碾压的恐惧、以及深埋心底的、无法言说的愧悔,瞬间噬咬著他的灵魂!
迪达尔那只握著血矛的手,极其轻微地、如同拂去灰尘般,向旁边一甩!
“噗通!”
神官那具被洞穿的尸体,如同被丟弃的破布娃娃,软软地砸落在冰冷的泥泞中!溅起一片污浊的血泥!彻底没了声息。
死寂!如同凝固的寒冰!笼罩了整个幽魂迷雾之路!
迪达尔覆盖著荆棘面具的脸庞,似乎…极其细微地…朝著卢梭的方向…偏转了一下?那冰冷、空洞、如同深渊迴响般的声音,毫无感情地响起,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著冻结灵魂的寒意:
“卢梭…同学…”
声音微微停顿,仿佛在品味这个久远的称呼。
“…见到你…很高兴。”
幽魂迷雾之路,死寂如墓。唯有卢梭粗重、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在粘稠的雾气中撕扯出绝望的迴响。
他看著迪达尔那毫无波澜的荆棘面具,看著那双隱藏在阴影后的、仿佛能吞噬一切情感的深渊之眼,喉咙里发出如同砂纸摩擦般的、近乎窒息的嘶哑: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他枯槁的手指无意识地抠挖著泥泞,指缝里全是污黑的泥土,“老师…老师…他亲口告诉我…只是…只是关禁闭…反省…我…我信了…”
迪达尔的身影在血雾中纹丝不动,如同冰冷的雕塑。面具下的目光,没有一丝涟漪。
卢梭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哭腔般的控诉和徒劳的辩解:“如果…如果我早知道…知道他们会那样对你…知道你会…变成这样…”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眸中爆发出混杂著痛苦、悔恨和一丝扭曲的哀求,“无论如何!我也不会!不会啊!对不起…维德尼娜…对不起——!!!”
回应他的,依旧是死寂。血雾无声地翻涌,如同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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