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师姐来访

驛站內喧囂依旧，烤肉的油脂在火炉上滋滋作响，麦酒的泡沫在粗陶杯沿破裂。那抹纯黑的修女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墨汁，无声无息地滑过嘈杂的人群，停驻在卡洛斯他们这桌旁的空位前。她身上没有一丝杀气，甚至没有活人的气息，仿佛只是一道被光线忽略的影子。

卡洛斯正埋头对付一只油亮的烤鸡腿，眼角余光瞥见那身朴素的修女服，头也没抬，下意识地以为又是哪个来化缘的。他嘴里塞著肉，含糊不清地嘟囔著，另一只手在怀里摸索著，隨手掏出一枚恩维尔太阳银幣，用两根手指夹著，极其市侩地、带著点“同行照顾”的意味，朝著那黑影的方向隨意一弹：

“喏！五神保佑你！嘖，没想到这穷乡僻壤，討口子的同行竞爭也这么激烈了？”

“噌！”齐贝伦的手肘精准地、带著警告意味地捅在卡洛斯肋下！他脸上维持著贵族式的得体微笑，声音却压得极低，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慎言！也许是位前来布道的姐妹。”他目光飞快地扫过那静默的身影，试图捕捉一丝属於活人的温度，却只感到一片冰凉的虚无。

萨兰贝尔隔著纱网，冰蓝的眼眸平静地转向那黑影，微微頷首，动作优雅而疏离，如同对著一尊冰冷的石像致意。

马尔科斯则显得更为直接。他巨大的牛眼眨了眨，看著那沉默的修女，似乎觉得她有些“可怜”。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从桌上果盘里拿起一个最大最红的苹果，憨厚地递了过去，瓮声瓮气地说：“吃苹果？”

那只缠绕著陈旧、沾染著暗红污渍绷带的苍白手臂，缓缓抬起。动作精准、流畅，却带著一种非人的、如同提线木偶般的僵硬感。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了苹果光滑的表皮。

卡洛斯咀嚼的动作猛地一顿！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死死锁定了那只抬起的手腕——那层层叠叠、透著不祥暗红的绷带！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他口中的鸡腿肉仿佛瞬间失去了滋味！

“咔嚓。”

一声清脆、在喧囂中却异常清晰的咬合声响起。那修女微微低头，兜帽的阴影更深了。她极其自然地咬了一口苹果，苍白的唇瓣沾上了一点微红的汁液，那画面透著一种诡异的协调感。

她无声地在那空位上坐下，宽大的修女袍没有一丝褶皱。坐下后，她的头部极其细微地侧转了一下。兜帽阴影的边缘，似乎正对著被卡洛斯隨意抱在怀里、用破布潦草裹著的晨曦圣剑。

接著，她缓缓抬起头。

兜帽的阴影如同深渊，吞噬了上半张脸。只有那线条优美却毫无血色的下半张脸暴露在驛站昏黄的光线下。薄唇紧抿，下頜的线条冷硬如刀。

然后，那薄唇极其轻微地开合了一下。

一个声音响起。那並非人声，更像是教堂深处管风琴最低沉的音管被强行拨动，糅合了圣咏的空灵与深渊迴响的冰冷，每一个元音都拖得悠长而诡异，带著一种非人的韵律，清晰地穿透了周遭的嘈杂：

“师弟…”

声音微微停顿，仿佛在品味这个称呼。

“初次见面…”

薄唇的弧度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绝非笑意，更像是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嘲弄。

“你好。”

“啪嗒！”

卡洛斯手中的鸡腿应声而落，砸在油腻的木桌上，滚了两圈，沾满了灰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