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千王夫妻

烛火在斯科特的脸上投下跳跃的光影，將他眼眸映照得如同燃烧的琥珀。他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加深，带著一种近乎献祭般的疯狂。他並未立刻回答菲欧娜那噬骨的质问，而是缓缓抬起右手，探入自己丝绒常服的內襟。

动作优雅而缓慢，带著一种刻意的仪式感。

当他手掌再次抽出时，指间已多了一本皮质封面的厚重帐册。封面边缘磨损，泛著油光，显然被频繁翻阅。他並未翻开，只是用两根修长的手指，隨意地捏著帐册一角，在菲欧娜那双燃烧著六芒星的眼眸前，轻轻晃了晃。

“紫藤堡的生意…”斯科特的声音低沉，带著一丝洞悉秘密的得意，

“我早就惦记上了。”他目光扫过帐册封面，如同在看一件有趣的战利品，

“高价收买了卢修斯那条老狐狸最信任的管家…本想摸清他的底细，方便日后…合作…”他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没想到…竟有意外收穫。”

他话音未落，手腕一翻，帐册如同变戏法般消失在他袖中。动作乾净利落，不留痕跡。

隨即，他不再看菲欧娜，而是从容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向那扇巨大的、镶嵌著彩色玻璃的拱窗。月光透过玻璃，在他身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他背对著菲欧娜，声音平静，却带著一种令人心悸的坦然：

“至於…被做成木偶嘛…”他微微侧头，露出线条完美的下頜轮廓，

“在下…並不担心。”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品味这句话的重量，

“首先…”他缓缓转过身，目光穿透摇曳的烛光，直刺向贵妃榻上那道妖异的身影，

“我心甘情愿。”声音清晰、坚定，如同在宣读誓言，却蕴含著深渊般的危险。

菲欧娜猩红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底燃烧的六芒星光芒炽盛了一瞬！她慵懒的姿態未变，但那双妖异的眼眸中，玩味已被一种真正的、如同发现稀世珍宝般的浓烈兴趣所取代！她微微前倾，猩红的唇瓣无声地开合了一下，仿佛在无声地咀嚼著“心甘情愿”这四个字。

斯科特捕捉到了她眼神的变化。他脸上的笑意更深，带著一种洞悉人心的锐利与掌控全局的自信：

“其次…”他向前迈出一步，声音带著一种蛊惑性的亢奋，

“还有什么…比一个充满野心的灵魂…更適合投入深渊的怀抱呢？”

他不再停顿，语速加快，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野心与狂热：

“在下！斯科特·斯洛！”他挺直脊背，如同宣告王权，

“雪狼城少城主！奥托爵士的义子！雪月迴廊的掌舵者！”每一个头衔都掷地有声。他目光灼灼，如同燃烧的星辰，

“而且！那个金毛混混卡洛斯！那个高高在上的萨兰贝尔圣女！那个手握重兵的齐贝伦元帅！”他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一种献祭般的疯狂，

“只要您愿意！我都可以…把他们…送到您的面前！罗斯的財富！教廷的权柄！雪山的秘藏！都將匍匐在您的脚下——！”

他再次向前迈步！距离菲欧娜的贵妃榻仅一步之遥！那混合著蔷薇甜腻与深渊冷冽的致命气息几乎將他包裹！他微微俯身，栗色的眼眸直视著那双燃烧的六芒星，声音压得极低，却带著雷霆万钧的衝击力：

“女爵大人…”他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

“在下的野心…远不止於区区金钱！在下的能力…也绝非卢修斯那种庸碌之辈可以比擬！”他微微停顿，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挑衅的弧度，

“您若將我这等灵魂…仅仅做成一个…提线木偶…”他缓缓摇头，语气带著一种极致的惋惜与强大的自信，

“对您而言…是否…太过可惜？”

死寂！

烛火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制，光芒骤然黯淡！空气凝固得如同万年玄冰！唯有斯科特那狂热的宣言和最后的质问，如同无形的重锤，在寂静中迴荡！

贵妃榻上，菲欧娜夫人猩红的唇瓣，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那弧度，不再是慵懒的玩味，不再是顛倒眾生的魅惑，而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如同深渊裂开般的邪魅！猩红的瞳孔深处，六芒星光芒疯狂旋转，如同通往地狱的漩涡！她並未说话，但那无声的笑容，却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地表达了一个信息——

猎物…终於露出了獠牙…而且…有趣得…超乎想像！

烛火在菲欧娜那无声的、裂开深渊般的邪魅笑容中，剧烈地摇曳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恐惧攥住。死寂的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琥珀，唯有斯科特那句“太过可惜？”的余音，在寂静中嗡嗡作响。

菲欧娜猩红的眼眸深处，疯狂旋转的六芒星漩涡缓缓平息，化作两点冰冷的、燃烧著永恆地狱之火的星辰。她慵懒地抬起一只戴著黑色蕾丝长手套的手，修长食指的猩红蔻丹，如同滴落的血珠，轻轻点在光滑的紫檀木茶几表面。

“嗒。”

一声轻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呵…”一声带著蚀骨媚意与冰冷决断的轻笑，从她猩红的唇瓣间逸出。

“奴家…改主意了哦…小甜心…”那甜腻的称呼，此刻却如同裹著蜜的冰锥。

隨著她指尖轻点，一点浓稠如墨的黑暗在她指尖下方凭空凝聚！那黑暗翻滚、扭曲，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慄的不祥气息！眨眼间，黑暗凝固、伸展，化作一张古旧泛黄的羊皮纸卷，悬浮在茶几上方！

羊皮纸上，並非寻常文字。而是用燃烧著幽绿火焰的线条，勾勒出无数扭曲、蠕动、仿佛拥有生命的恶魔符文！这些符文交织缠绕，形成复杂的法阵图案，中心赫然是一个滴血的猩红六芒星！纸张边缘，细密的、如同活物血管般的暗红色纹路微微搏动，散发出硫磺与腐朽的气息。

菲欧娜优雅起身，深紫色的丝绒长裙如同流淌的暗夜，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她妖嬈地迈步，足尖点地无声，如同踏著冥河的涟漪，一步步走向斯科特。那混合著蔷薇甜腻与深渊冷冽的致命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水，隨著她的靠近，汹涌地將斯科特包裹、挤压！

她在斯科特面前站定，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温度。她伸出那只刚刚点化出契约的手，猩红的指甲如同淬毒的匕首尖，轻轻捏住悬浮的羊皮纸卷一角。她將契约递到斯科特面前，声音滑润低沉，带著不容抗拒的命令：

“签下它…”

斯科特栗色的眼眸深处，一丝极难察觉的紧绷掠过，但瞬间被完美的镇定覆盖。他脸上依旧掛著那副贵族式的优雅微笑，甚至唇角弧度都未曾改变分毫。他伸出手，动作平稳，准备接过那份散发著深渊气息的契约。

然而，菲欧娜並未鬆手。

就在斯科特指尖即將触碰到羊皮纸的瞬间！

“唰——！”

一道暗紫色的、覆盖著细密鳞片的长尾，如同蛰伏的毒蟒，毫无徵兆地从菲欧娜身后华丽的裙摆下闪电般探出！那尾巴灵活而有力，带著非人的冰冷触感，瞬间缠绕上斯科特的腰身！力道恰到好处，既未造成伤害，却將他牢牢禁錮，动弹不得！

斯科特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直了一瞬！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鳞片上传来的、不属於人间的刺骨寒意，以及尾巴肌肉中蕴含的、足以轻易绞碎岩石的恐怖力量！但他脸上的笑容，却如同最坚固的面具，纹丝未动。

菲欧娜猩红的眼眸微微眯起，带著一种审视猎物挣扎的玩味。她捏著契约的手並未收回，另一只戴著蕾丝手套的手却缓缓抬起。冰冷的指尖，带著褻瀆的意味，极其缓慢地、轻柔地，如同情人爱抚般，勾过斯科特线条完美的下頜。

她的指尖冰凉，触感却带著一种灼人的魔力，仿佛能透过皮肤，直接撩拨灵魂。

“但是呢…”菲欧娜的声音如同浸了蜜的毒药，滑入斯科特的耳中，带著令人心悸的慵懒与不容置疑的危险，

“在此之前…”她微微倾身，红唇几乎要贴上斯科特的耳廓，灼热的气息喷吐在他敏感的耳垂上，

“奴家需要…先看看你的…诚意…”

她的目光，如同最粘稠的蛛丝，牢牢锁住斯科特。

那优雅的微笑面具之下，一丝真正的、如同被深渊凝视的灵魂颤慄，终於无法抑制地，从斯科特眼底最深处，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