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金穗笑话

眾人沉默地回到金碧辉煌却气氛压抑的群鸟宫主殿。阳光透过高窗洒下，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投下长长的影子。格拉斯宰相枯瘦的身影立刻如同鬼魅般贴了过来，山羊鬍几乎要戳到齐贝伦元帅的军装上。他压低声音，带著近乎窒息的紧张：

“內侍刚传话，陛下已起身了。”他深陷的眼窝扫过眾人，枯瘦的手指死死攥著手杖。隨即猛地转向卡洛斯，声音压得更低，如同从牙缝里挤出的毒蛇嘶鸣，带著不容置疑的绝望命令：

“卡洛斯，你给老夫听好了，”他枯槁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卡洛斯鼻尖，“待会儿一句话都不许说，连一个屁都不准放，管好你那张惹祸的嘴，还有你那该死的表情。敢坏事儿，老子先掐死你。”

齐贝伦沉稳地点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凝重：

“明白。”

萨兰贝尔圣女冰蓝的视线如同两道冰锥，瞬间钉在卡洛斯脸上。素白面纱无风自动，那无声的威压比格拉斯的话语更具威胁。

卡洛斯金髮下的脸皮一紧，下意识抬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只露出一双瞪得溜圆、写满“我懂！我怂！”的小眼睛，用力点头如同捣蒜。

眾人刚刚站定。

大殿侧门厚重的帷幕被无声拉开。

卡洛斯捂嘴的手猛地一紧，小眼睛瞬间瞪得更大。

臥槽？国王上朝还拖家带口？带孩子？

只见亨利国王那瘦小、佝僂的身影脚步虚浮，如同梦游般缓缓踱出。他蜡黄的脸上眼皮耷拉，眼袋浮肿，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身上象徵王权的金线刺绣长袍松松垮垮，仿佛隨时会滑落。

然而，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后。

一个粉雕玉琢、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如同欢快的小鹿蹦跳著跟了出来，正是贝洛拉小公主。她穿著精致的蕾丝蓬蓬裙，扎著两个俏皮羊角辫，粉嫩小脸上洋溢著天真烂漫的笑容。

公主身旁，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男孩板著一张故作严肃的“小大人”脸，双手抱胸，腰间煞有介事地挎著一柄小號木剑，正是小侍卫凯尔。他努力挺直腰板，下巴微抬，眼神努力模仿武士的锐利，试图营造“威严”气场，但那稚嫩脸庞和抱胸动作只显得格外滑稽。

老国王如同提线木偶，慢吞吞挪到那巨大冰冷的黄金王座前，然后一屁股瘫坐下去，眼皮依旧耷拉著，仿佛隨时会睡过去。

“咳咳。”

小公主贝洛拉粉嫩小手叉腰，昂起小脑袋，清脆童音带著刻意模仿的“威严”在大殿中迴荡：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唰。”

小侍卫凯尔立刻上前一步，如同最忠诚的护卫，木剑抱在胸前，小脑袋昂得更高，努力瞪大眼睛，目光如同扫描仪般带著与其年龄极不相符的囂张气焰，扫视著下方一眾鬍子白、位高权重的达沃斯重臣。

內务大臣躬身出列，声音洪亮：

“陛下，奥拉夫大公代表恩维尔公爵，敬献上等雪熊皮地毯一批，以示两国交好。”

黄金王座上，亨利国王瘦小身躯微微动了动，耷拉的眼皮费力抬起一丝缝隙，蜡黄脸上满是倦怠：

“哦…哦…好啊，”他声音如同梦囈，隨即像想起什么，枯瘦手指摆了摆，“不过直接铺用太过奢靡…嗯，”他浑浊眼珠转了转，“把库房里那批二十年前的旧地毯拿出来用，”他顿了顿，仿佛做出英明决定，“这批新的先入库，等二十年之后再用。”

內务大臣嘴角微不可察抽搐了一下，躬身应道：

“是，陛下。”

卡洛斯金髮下的脸瞬间憋得通红，他死死捂住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肩膀剧烈抖动，小眼睛瞪得溜圆，拼命压制喉咙里即將喷发的狂笑。內心狂吼：二十年？雪熊皮放成老熊皮？这他妈什么神仙操作？

行政大臣紧接著出列，声音带著忧虑：

“陛下，达沃斯南部白鸽城涌入大量罗斯流民，当地领主恳请国库拨款賑济安置。”

亨利国王蜡黄的脸瞬间皱成一团，如同被剜去心头肉。他痛苦地闭上眼，枯瘦手掌紧紧攥住王座扶手，指节发白，声音带著近乎悲壮的咬牙切齿：

“朕素来节俭，就是为了百姓安居。拨，必须拨。”

齐贝伦元帅沉稳脸上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诧异，目光落在国王痛苦的脸上，心中疑惑：国王似乎並非传说中那般昏聵吝嗇。

萨兰贝尔圣女冰蓝视线平静无波，素白面纱下粉唇微动：“看来雷洛、迪伦所言非虚，国王並非恶人。”

亨利国王缓缓抬起头，浑浊目光越过群臣，落在达沃斯元帅克里斯丁那铁塔般的身影上。他蜡黄脸上浮现近乎卑微的祈求，声音带著迟暮老人的无助：

“元帅啊…朕老来得女，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他枯瘦的手颤抖著指向身旁叉腰模仿大人姿態的贝洛拉小公主，“朕觉得时日无多了…朕走了之后，大家会跟著贝洛拉走吗。”

克里斯丁元帅魁梧身躯如同山岳，深褐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如同钢铁碰撞，斩钉截铁：

“陛下放心，臣等必定誓死追隨，护佑公主殿下。”

齐贝伦、圣女、卡洛斯三人心中同时一嘆，看著王座上风烛残年的老人和天真烂漫的小公主，一股复杂情绪涌上心头。国王只是老了，糊涂了，无力治国，並非大恶。

亨利国王蜡黄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近乎孩童般的笑容，点了点头。浑浊目光扫过下方沉默群臣，声音轻飘飘的，却带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嗯…好…好，”他顿了顿，浑浊眼珠缓缓转动，“如果到时候有人不肯跟著贝洛拉走，”他枯瘦手指轻轻敲了敲王座扶手，声音如同枯叶飘落，“元帅，你就让他们跟我走吧。”

“……”

死寂，绝对的死寂，连空气都仿佛凝固。

克里斯丁元帅身躯纹丝不动，脸上肌肉如同石刻，声音冰冷毫无波澜：

“遵命，陛下。”

“噗——”

卡洛斯终於彻底绷不住了。

他死死捂住嘴，身体如同触电般剧烈颤抖，金髮乱颤，小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漏气风箱般的“噗噗”声，眼泪都快飆出来了。

我操！跟你走？去兰斯哥那报导吗？这他妈什么神转折？反覆横跳？这谁绷得住啊！救命！

格拉斯宰相枯槁老脸猛地踏前一步，山羊鬍因激动而颤抖，手杖重重顿地，声音带著压抑怒火：

“陛下，前日，尼贡暗精灵勾结兄弟会首恶罗文，公然袭击外国使团公馆，罪大恶极，”他深陷眼窝扫过齐贝伦，“臣恳请亲自彻查，以儆效尤。”

黄金王座上，亨利国王瘦小身躯微微晃动，耷拉的眼皮费力抬起，浑浊目光在人群中茫然扫视，仿佛才注意到齐贝伦元帅的存在：

“哦…哦…对…对，罗斯督战元帅来了啊，”他蜡黄脸上挤出一丝歉意笑容，声音如同梦囈，“你看看…老糊涂了…这事儿交给你查，一定要查。”

齐贝伦沉稳躬身行礼：

“见过陛下。”

国王浑浊目光又转向萨兰贝尔圣女，蜡黄脸上努力堆起一丝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