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对峙尼贡

埃拉尼斯在水中挣扎著，昂贵的紫色天鹅绒长袍吸饱了水，沉重地拖拽著他。他试图抓住船舷爬上来，那张苍白的、沾满水渍的贵族脸庞上写满了羞愤和暴怒！

然而！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冻结声响起！

以他腰部为界，下半身周围的海水瞬间凝结成坚硬的、散发著刺骨寒气的冰层！將他死死地“冻”在了海面上！动弹不得！

萨兰贝尔圣女静静地站在船舷边，素白面纱无风自动。她冰蓝的眼眸冷冷地俯视著海中狼狈不堪的埃拉尼斯，眼神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如同俯瞰螻蚁般的、彻底的冰冷与漠然。她没有任何言语，只是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钟，仿佛要將这幅景象刻入脑海。然后，她优雅地转身，素白的身影如同不染尘埃的云朵，飘然离开了船舷。

阿拉德女爵碧绿的眼眸扫过海中挣扎的埃拉尼斯，又瞥了一眼身旁如同愤怒公牛般喘著粗气的马尔科斯。她红唇微勾，声音带著一丝安抚和深意：“老马…有些事情…急不得…”她指尖轻轻敲击著栏杆，“…帐…要一笔一笔…慢慢算…才有趣…”

齐贝伦元帅看著海中那副荒诞的景象，深褐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他沉稳地转身，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差不多了…走吧。”

玛丽船长最后瞥了一眼海中那个被冻住的“冰雕”，熔岩般的黑髮在风中猎猎作响。她嘴角咧开一个充满嘲讽和野性的笑容，声音洪亮，如同宣告般响彻海面：

“喂！老泥鰍！下次出门…”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带著海贼王特有的戏謔，“…记得多带几个隨从…抬著你走！省得…再闪了腰！哈哈哈哈——！”

豪迈的笑声，伴隨著“血腥玛丽號”扬起的风帆，渐渐消失在白鷺海峡金色的阳光与深紫的海水之间。只留下海面上，那尊象徵著尼贡元老威严扫地的…冰冷“雕塑”。

离开喧囂的甲板，一行人沿著通往船舱的通道缓步而行。海风透过舷窗缝隙带来微咸的气息，通道內光线略显昏暗，只有壁灯摇曳著昏黄的光晕。

卡洛斯金髮在昏暗中依旧显眼，他双手插在裤兜里，脚步轻快，脸上带著市井小民特有的、对“大人物”的审视和不解：“老姐…”他凑近阿拉德女爵，声音带著点嘀咕，“…刚才那老泥鰍…看著挺老卵…穿金戴银的…但小爷我怎么觉著…就是个绣枕头？中看不中用啊？”

阿拉德女爵慵懒地迈著步子，深紫裙摆如暗夜流淌。她碧绿眼眸在昏暗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红唇微启，声音带著一丝慵懒的讥誚：

“暗精灵…和我们这些『陆地种族』…可不一样…”她指尖轻轻敲击著冰冷的金属舱壁，“…他们不崇尚…肌肉的蛮力…也不追求…魔法的炫目…”她顿了顿，语气带著一种洞悉的冷意，“…他们走的是…『科研』路线…用漫长的寿命…堆砌知识…再用知识…铸造锁链。”

齐贝伦元帅沉稳的脚步声在通道中迴响。他深褐色的眼眸中带著军人对战略资源的敏锐，沉声补充道：

“早有耳闻…”他声音低沉，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依靠漫长的寿命…將知识如同血脉般…代代相传…构筑起庞大而精密的…医疗体系…武器系统…”他眉头微蹙，“…而支撑这一切的…是无数被奴役的矿工、工匠…用血泪开掘的资源…供养著这些…高塔之上的『学者贵族』…”

卡洛斯闻言，小眼睛滴溜溜一转，脸上露出市侩的精明和一丝不解：

“嘖…那他们…把自己人都分成三六九等…匠籍、贱籍…玩得这么狠…”他做了个割喉的手势，“…就不怕底下人…造反？掀了他们那金窝窝？！”

“哞——！”

一直沉默的马尔科斯猛地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巨大的牛头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深褐色的眼睛里燃烧著朴实的怒火！他瓮声瓮气，声音如同闷雷在通道中滚动：

“他们…匠籍…就算有本事…也只能学…一点点！一点点！”他巨大的拳头捏紧，指节发出咯咯的脆响，“…严禁…交流！严禁…学全！像…像被拴住的牛！只给吃…一点点草！”

卡洛斯眼睛瞬间瞪圆！一拍大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脸上露出一种市井混混对“管理手段”的“讚嘆”：

“臥槽！高啊！真他妈高！”他竖起大拇指，“…產业细分！流水线奴隶！让你懂一点…但永远懂不全！离了他们的『体系』…屁都不是！绝了！这剥削手段…卢修斯看了都流泪啊！”

“荒谬！”

一个清冷如冰泉的声音骤然响起！带著前所未有的怒意！

萨兰贝尔圣女素白的身影停在通道中央，面纱无风自动！冰蓝的眼眸中，那抹平日的超然被冰冷的怒火取代！周身散发出凛冽的寒意！仅仅两个字，却如同冰锥刺穿了通道的沉闷！显然，这种將智慧与生命视为工具的体制，彻底触动了她的底线。

“哼！”玛丽船长走在最前面，熔岩般的黑髮在昏暗中如同一簇跳动的火焰。她头也不回，声音带著海贼王对规则的不屑和对人性的洞察：

“哼！造反？”她嗤笑一声，“…別说其他族的奴隶了…尼贡城里…看那些老不死不顺眼的暗精灵…多了去了！”她语气篤定，“…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卡洛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金髮在壁灯下晃动，他做了个向上提的手势，声音带著市井小民的朴素正义感：“就是！这种货色…早晚得…掛路灯！”

通道內短暂的沉默被打破。

“哞…”马尔科斯巨大的身躯微微放鬆，深褐色的眼睛里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朴实的渴望。他瓮声瓮气地嘟囔，声音带著一丝疲惫和放鬆：

“…俺…想喝…酸酸的朗姆酒…”

齐贝伦元帅停下脚步，宽厚的手掌重重地拍了拍老马那如同岩石般坚实的后背，声音沉稳而可靠：“管够！”

走在稍前的萨兰贝尔圣女，素白的身影在通道尽头的光亮处微微停顿。她並未回头，冰蓝的眼眸中，那抹因暗精灵制度而燃起的怒火已悄然敛去，重新恢復了那种洞悉世事的清冷。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面纱下，无人可见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地下城的…红尘试炼…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清晰浮现。

…带上这个…黄毛…

她脑海中闪过卡洛斯那副市侩又跳脱、狡黠又偶尔闪现正义感的模样。

…看来…会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