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亮、乾脆、带著不容置疑的海贼號令,瞬间压过码头所有声响。海风似乎也为之一滯,隨即更猛烈地捲起旗帜。

风息堡码头·阴影中的货轮甲板

相邻一艘略显陈旧的货轮船尾,几道身影围坐在一张临时拼凑、布满油渍的木箱旁。阳光被高耸的船体遮去大半,投下浓重的阴影。空气里瀰漫著劣质酒精、鱼腥和一股不易察觉的硫磺与草药混合的气息。

奇拉几乎是趴在木箱上,整个脑袋都快埋进油腻腻的纸包——那里面正是珍贵的“幽灵苔蘚饼”碎屑。她嚼得腮帮子鼓胀,碎屑沾满了嘴角,紫色短髮隨著咀嚼狂放地抖动,声音含混不清:

“呜…那个女…女流氓!那么大一盒子钱!金灿灿的!够买几百斤肉乾…啊不,几千斤了!居然!噗!”

她激动地喷出一点饼渣,紫色的眼眸瞪得像铜铃,闪烁著不可理喻和强烈的“亏了”的肉痛,“…她咋想的?眼睛长头顶了?该不会是…”她猛地抬头,贼兮兮地扫过旁边沉默用餐的理察那张轮廓冷硬的下半张脸,“…老大!她该不会是…图你身子吧?!妈的!老娘都没上过手呢!气死我了!”

噗——!

坐在她对面的索伦正端著一个缺口陶碗喝水,直接被这石破天惊的推论呛到!水从鼻孔和嘴里一起喷了出来!

他狼狈地咳嗽著,蜡黄的脸涨得通红,一边手忙脚乱地擦拭溅到黑袍前襟上的水渍,一边声音乾涩地嘶哑道:“咳咳…咳…你…你闭嘴!她…那女人说这叫…叫『包厢低消』…鬼知道什么意思…但…直觉告诉我…离她越远越好!邪门…太邪门了!”眼神里充满了对阿拉德无法理解的忌惮。

旁边身形壮硕的光头少年卡特闻言,只是用力咽下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干硬的麦饼,粗壮的手臂一摆,满不在乎地说:“管她呢!不收正好!省得我们又得啃咸鱼干喝凉水!”他说完,端起一个比拳头还大的厚陶酒杯,咕咚灌了一大口劣质麦酒,满足地呼了口气,粗糙的手指继续伸向下一块麦饼,动作大开大合。

坐在上首位,几乎完全笼罩在阴影里的理察·黯灭对同伴们的喧闹置若罔闻。他姿態沉静,如同亘古不变的磐石,苍白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捏著一小块与卡特不同的、质地奇特黑饼(正是从卡洛斯那里勒索来的“保护费”一小份)。

他没有像奇拉那样狼吞虎咽,而是极其缓慢地送到兜帽阴影下的唇边,轻轻咬下一小口,无声地咀嚼、品味。然后,他才端起面前那只乾净的细陶酒杯,里面晃动著深红如血的液体,杯沿凑近薄唇,低沉到几乎被风捲走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如同地底刮出的寒风:

“钱…不过是载体。”他顿了顿,似乎在感受舌尖残留的奇妙味道,“…无论如何,至少…你心心念念的『黑饼』…到手了。”他用指尖轻敲了一下黑饼碎屑,“…確实…不凡。”

奇拉一听这个,暂时忘记了损失金券的痛苦,紫色眼眸亮了起来,但旋即又眯起,充满了不忿的探究:“就是!哼!不过老大…我还是不明白,”她用手背胡乱抹了一下油乎乎的嘴,“…我们为啥要帮黄毛他们…对付那个深渊骚包菲欧娜?让她祸害那个小白脸斯洛家小子不挺好?狗咬狗!”

这次,接话的是索伦。他蜡黄的脸阴沉下来,放下陶碗,枯瘦的手指在脏污的木箱表面无意识地划著名线:

“老大…最不喜深渊那套『唯力量论』的做派。”他的声音带著一种冰冷的厌恶,“…深渊之力只是他们的工具。但有些人…,更可怕。把深渊当成了『混乱的阶梯』,利用它搅动风云,只为聚敛世间的財富与权柄,登上欲望的顶峰…手段,毫无底线。”他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理察深紫色的斗篷在微咸的海风中纹丝不动,只发出布料摩擦的细微轻响。兜帽阴影下,仿佛有无形的视线扫过远处繁华港口中隱约可见的圣光大教堂尖顶。

“…想想我们为何投身『净化涅槃』?”他低沉的声线如同冰冷的金属丝在紧绷,“…再想想…大主教迪达尔…”他念这个名字时带著一种冰冷的审视,“…还有…那些自詡暗影之手高层的所作所为…”

他的话语在这里微微停顿,罕见地流露出一丝不似偽装的、深沉的困惑,几乎微不可闻地低语:

“尼古拉斯冕下…您…究竟…在指引我们走向何方?”

这声音轻得像嘆息,却蕴含著巨大的迷惘。

“想个屁!烦死了!”奇拉被这沉重气氛弄得不耐烦,猛地抓起身前最大一块苔蘚饼,啊呜一大口塞进嘴里,用力咀嚼,含糊不清地咆哮,“…有饼!快吃!”

“对!”卡特立刻附和,放下空酒杯,巨大的手掌抓起最后半块饼,狠狠撕咬起来,深褐色的眼中只有食物和满足。

在这片属於阴影与硫磺味的角落不远处,靠近船舷边缘的杂物堆旁。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身材瘦小的小鬼,穿著一身明显大了几號、被刻意做旧的黑色皮甲,正斜靠著一摞麻绳。他脸上带著少年人特有的“无聊”,眼神却异常锐利,像打磨过的黑曜石碎片,漫不经心却又极其专注地扫视著对面那艘巨大、剽悍的“血腥玛丽號”,目光尤其在船头、指挥台和几个重要舷窗位置来回逡巡。

他似乎对甲板上那四个气质独特、充满危险的“大人”毫不在意,或者说…巧妙地融入了背景,未被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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