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忍者神龟

风息堡·浮云厅

德古拉侯爵引著眾人步入他的会客厅。甫一进门，一股浓郁的、金钱堆砌出来的“奢华”气息就扑面而来。

卡洛斯的眼睛瞬间亮得堪比舞台上的圣光！他贪婪地环视著四周：墙壁贴著金灿灿的、带著繁复浮雕的壁纸；天板上垂下数盏巨大的、镶嵌著各色玻璃和水晶的枝形吊灯，亮得晃眼；家具清一色是深红色、厚重得能当攻城槌用的硬木，上面铺著绣满金线、图案富丽堂皇的软垫；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壮阔的海景，但窗框本身都镀了一层厚厚的金边！角落甚至摆著几尊尺寸惊人、同样金光闪闪的骑士盔甲模型。

『臥槽！真他妈的…上流！』卡洛斯內心的小人疯狂尖叫，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百宫？百宫跟这儿比就是个清修室！小爷我以后发达了，一定要搞个一模一样的！不！要搞个比这更闪的！』他的市侩之心被这赤裸裸的富贵狠狠击中，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且庸俗）憧憬。

站在他旁边的斯科特，眉头却越皱越紧。他挑剔的目光扫过那金红撞色的壁纸、那恨不得把“我有钱”三个字刻在灯罩上的吊灯、那毫无线条美感可言、笨重得像块礁石的家具…一股源自艺术世家血脉深处的痛苦在他脸上蔓延。他强忍著捂眼睛的衝动，內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的吐槽风暴：

『真他吗…土老帽暴发户！懂不懂什么叫配色？懂不懂黄金分割？懂不懂设计几何学？懂不懂包浩斯？谁他妈设计的？简直是对视觉的酷刑！这堆金灿灿的玩意儿凑一起，比沼泽的瘴气还伤眼！』

而我们的马尔科斯，早已將什么“上流”、“审美”拋到了九霄云外。他那双巨大的牛眼，此刻只牢牢锁定在会客厅中央那张长得离谱的餐桌上。上面堆满了各种他从未见过的、散发著诱人香气的食物：整只烤得金黄流油的乳猪、小山般堆砌的鲜嫩海鲜、色彩繽纷的奇异水果、还有一大桶散发著浓郁麦芽香气的琥珀色液体！

巨大的牛头人发出了一声满足的低吼，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为他特製的、加大加厚版的椅子上（椅子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巨大的手掌抓起一只烤鸡，连骨头带肉一起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嚼得震天响。接著，他端起那个比他脑袋还大的特製酒杯，咕咚咕咚就是几大口美酒下肚，喉咙里发出愜意的“哈——”声，然后继续埋头苦干，风捲残云。

德古拉侯爵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了，圆滚滚的肚子似乎也跟著抽搐了一下。他看著马尔科斯那恐怖的进食速度和酒量，眼神里充满了肉痛：『这…这牛头人一顿得吃我多少金幣啊！这元帅…咋还带这么大个儿“宠物”进客厅呢？这伙食费算谁的啊？』他强忍著没去捂自己的钱袋。

玛丽则看得哈哈大笑，那只独眼里满是欣赏：“好！好汉子！能吃是福！敞开了吃！”她似乎对马尔科斯的“真性情”非常满意。

酒过三巡（主要是老马在“巡”），玛丽放下酒杯，用她特有的、如同敲打船帮般的豪爽声音切入正题：“你们说要去达沃斯？那地方可不近，陆路绕远还不太平。巧了，老娘…咳，我最近刚好要运一批紧俏货到金穗城的白鷺港。顺风，快船！”

阿德拉縴细的手指轻轻敲了敲酒杯边缘，红唇微启，声音带著一丝慵懒的提醒：“白鷺港？如果我没记错，那个地方…是罗文教母的地盘吧？”

“教母”两个字刚出口，卡洛斯瞬间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动作幅度之大，差点带翻自己面前的汤碗。他挺起胸膛，脸上堆满了“正义凛然”，声音洪亮得能震落吊灯上的水晶：“教母？！哼！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小爷我最恨这些打著幌子的黑恶势力了！我与罪恶不共戴天！见一个灭一个！”他偷偷瞄了一眼玛丽和阿德拉，確保自己的“政治正確”立场得到了充分表达。

玛丽那只独眼饶有兴致地打量著卡洛斯，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大手一挥：“小伙子，火气別那么大。黑社会和黑社会，那也不一样！罗文那婆娘，一不贩奴，二不卖毒，三不向平民小商贩收一个铜板的保护费。”

齐贝伦冰眼眸微抬，放下手中的银质餐叉，声音平稳地问道：“哦？那这位『教母』…靠什么维持偌大的地盘和手下呢？”他显然对“盗亦有道”的界限很感兴趣。

玛丽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带著点江湖豪气：“专宰有钱人！达官显贵，豪门巨富，谁的钱来得不乾不净，谁在岸上作威作福，她就盯上谁！劫富济贫谈不上，但劫富…那是真劫！这叫啥？这叫『盗亦有道』！专挑肥的、脏的下手！”

“盗亦有道？！”卡洛斯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再次猛地一拍桌子，这次桌上的银餐具都跟著跳了一下，“放屁！什么狗屁的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只要是黑的，那就是恶！就该被圣光净化！小爷我…”他梗著脖子，准备再次祭出他的“正义宣言”。

“哐当！”

德古拉侯爵手里的银叉直接掉在了镶金边的瓷盘上，发出刺耳的脆响。他圆胖的脸上血色褪去，惊恐地看著卡洛斯，仿佛在看一个即將点燃火药桶的傻子。

玛丽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带著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謔，她那只独眼闪烁著危险而兴奋的光芒，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冰水一样浇灭了卡洛斯刚刚燃起的“正义之火”：

“小伙子，口气很大啊？老娘我…听著挺带劲儿？”

她身体微微前倾，那只独眼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牢牢钉在卡洛斯瞬间僵硬的脸上。她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报出了自己的名號：

“迷踪海海贼王，黑帆海盗团团长——『血腥玛丽』。”

整个浮云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马尔科斯咔嚓咔嚓啃著猪肘骨头的清脆声响，显得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