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重获新生

腐叶沼泽·营地

夜幕低垂，沼泽湿气凝结成薄雾，縈绕营地。萨兰贝尔·霜语的素白身影立於中央，冰蓝眼眸在夜色中如同寒星。她素白手指拈出几块紫荆城採购的刻符灰蓝石头，优雅而精准地布置在营地四周。

最后一块符文石嵌入湿泥，一层极微弱、几乎透明的淡蓝光晕无声蔓延，形成直径数丈的圆形区域。光晕所及，湿粘空气瞬间乾爽清凉，恼人的蚊鸣消失无踪。

萨兰贝尔確认法阵生效，冰蓝眼眸极其轻微地扫视四周——齐贝伦在远处查看地图，马尔科斯刚卸下猎物，卡洛斯正与黑鬃说话。素白面纱下，唇角似乎极其轻微地上弯了一下。她微微低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如冰珠滚落玉盘的细微声音飞快默念：

“霜语…驱蚊术…”

隨即，她若无其事地走到一块乾净石头上坐下。

咚！

一声闷响！马尔科斯巨大的身躯如山丘移动，將一头体型不小的野猪丟在营地中央，溅起泥点。他深褐色的牛脸带著朴实的满足，瓮声对篝火旁整理装备的齐贝伦喊道：“齐贝伦！处理一下！”

齐贝伦冰蓝的眼眸从地图上抬起，极其自然而毫不犹豫地应声：“好嘞！”他放下地图，挽起袖子，抽出腰间匕首，走向野猪，熟练利落地处理起来。那专注的神情和麻利的动作，仿佛他不是帝国元帅，而是乡村酒馆的后厨师傅。

黑鬃巨大的黑色身躯蜷缩在营地边缘的阴影里，琥珀色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看著这一幕。他先是震惊於圣女无声改变环境的“神跡”，接著又被元帅毫无架子亲手处理猎物的举动震撼。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翻腾——敬畏、困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触动。他默默起身，巨大的狼足悄无声息地向后退了几步，远离篝火的光晕和人群，独自蹲在更远的黑暗中，琥珀色的眼眸在夜色里闪著幽光。

卡洛斯眼珠滴溜溜一转，敏锐地捕捉到黑鬃的举动。他揉著隱痛的后腰，一瘸一拐地凑近，胳膊肘很自然地蹭了蹭黑鬃覆盖硬毛的粗壮手臂，声音带著促狭和好奇：

“餵…黑鬃…你怎么不跑？刚才…多好的机会？”

黑鬃巨大的身躯微震，琥珀眼眸转向卡洛斯，里面没了之前的凶戾，反而带著一种近乎迷茫的坦诚和自嘲：“跑？…”低沉嗓音在夜色里清晰响起，“…遇到你们…我才知道…以前自己混的…那叫什么玩意儿？…档次…太低了…”

卡洛斯来了兴趣，冰蓝的眼眸在篝火映照下闪烁著八卦的光芒：“我看你…年纪在豺狼人里也不算大？怎么…这么热衷…『混社会』？”

黑鬃巨大的狼头低垂，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嘆息，带著深沉的无奈和苦涩：“大哥…你以为…我们豺狼人…天生喜欢干这刀口舔血的勾当？”琥珀眼眸望向沼泽深处无边无际的黑暗，“…要是能像你们人类…有块地种…有口安稳饭吃…谁他妈愿意…整天提心弔胆…打家劫舍？…”

卡洛斯脸上的促狎消失了，冰蓝的眼眸闪过一丝讶异：“怎么说？”

黑鬃的声音带著压抑的愤懣不平：“人类…把我们当害虫驱赶…虎人…压根不搭理…蜥蜴人…鼻孔朝天…看我们就跟看垃圾一样…”巨大的狼爪无意识地抓挠著身下的腐殖土，“…连个像样的部落都凑不起来…走到哪儿…都被人看不起…除了抢…还能怎么办？…”

卡洛斯沉默了片刻，冰蓝的眼眸在黑鬃那张写满不甘和屈辱的狼脸上停留。他忽然咧嘴一笑，拍了拍黑鬃覆盖硬毛的肩膀（手感確实扎手），声音带著市井混混特有却又透出点“义气”的腔调：

“以后…跟著我们大姐头混！”他大拇指朝萨兰贝尔方向使劲比划，压低声音，“…我们在外面…可是吃『大茶饭』的！…说不定…以后也能罩著你们…让那些看不起你们的傢伙…也尝尝滋味！”

黑鬃琥珀色的眼眸猛地一亮！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火星！巨大的身躯瞬间绷直！看向卡洛斯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和一丝找到靠山的狂喜！巨大的狼爪侷促地搓著，声音带著前所未有的恭敬和諂媚：“那…那小弟以后…就…就多仰仗大哥了！”

不远处，萨兰贝尔冰蓝的眼眸微转，清冷的目光落在正勾肩搭背（卡洛斯还得踮脚）的两人身上。素白面纱下，眉头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这小子…白天跟我说的…是实话？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马尔科斯巨大的牛头凑到处理野猪的齐贝伦身边，深褐色的眼睛看著黑鬃那“狗腿”的模样，瓮声瓮气带著朴实的困惑问道：“齐贝伦…那个大块头…怎么看起来…比卡洛斯…还狗腿子？”

齐贝伦头也没抬，手中匕首依旧利落地切割著猪皮，动作行云流水。冰蓝的眼眸闪过一丝瞭然与无奈，声音平淡无波，带著“见怪不怪”的语气总结道：

“臭味相投吧…”他手腕一抖，精准地剔下一块肥美的里脊，“…谁知道呢。”

腐叶沼泽·凌晨·“厕所阴影”与欠条终结

凌晨的沼泽，浓雾化不开，如同灰白的纱幔笼罩一切。枯枝在雾中扭曲出诡异的剪影。空气冰冷潮湿，带著刺骨的寒意和浓重的腐殖气味。万籟俱寂，只有偶尔几声悽厉的水鸟鸣叫划破死寂。

卡洛斯躡手躡脚地钻出简易帐篷，冰蓝的眼眸充满警惕和一丝难以启齿的焦虑。他捂著肚子，脚步虚浮，小心翼翼地远离营地，钻进一片相对茂密、长满低矮蕨类植物的洼地。

**妈的…这破水…果然有问题…**他一边暗骂一边紧张地左右张望。浓雾遮蔽了视线，四周一片死寂。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那股熟悉的、如同条件反射般的“厕所阴影”——自从上次在树林里被理察和奇拉“光顾”过，每次解决“人生大事”都像闯龙潭虎穴！

他选了个背靠巨大枯树、相对隱蔽的位置。冰蓝的眼睛再次警惕地扫视浓雾笼罩的四周，確认没有动静。这才稍微鬆了口气，手哆嗦著伸向裤腰带…

就在指尖即將碰到腰带的瞬间！

一个冰冷、带著戏謔和慵懒的少女声音，如同鬼魅般毫无徵兆地从他头顶上方响起：

“小黄毛！又想耍流氓？”

“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