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幽魂迷雾

黑月村·出村小路

清晨微凉的空气带著泥土和青草的气息，阳光艰难地穿透薄雾，洒在泥泞的小路上。萨兰贝尔·霜语走在最前面，素白的祭司袍在晨光中几乎不染尘埃。她步伐平稳，表情如同万年冰封的湖面，看不出丝毫波澜，只是那脚步…似乎比平时快了一点点？仿佛身后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推著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马尔科斯巨大的身躯如同移动的山丘，沉默地牵著一匹临时买来的、看起来还算健壮的驮马（拉著装满补给和“卡洛斯战利品”的板车）。平静地注视著前方，巨大的蹄足踩在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齐贝伦走在马尔科斯身侧。他试图打破这有些尷尬的沉默，清了清嗓子，声音带著一丝刻意营造的轻鬆：“雨过天晴，天气真不错啊，哈哈哈……”笑声在空旷的田野里显得有些乾涩和突兀。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走在最前的萨兰贝尔那挺直的背影，又飞快地收回目光。

卡洛斯则落在最后，正勾著旅店胖老板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胖老板脸上的惊魂未定还没完全褪去，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但眼神里已经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金幣的渴望。

“老板~”卡洛斯的声音带著惯有的油滑和自来熟，“跟您打听个事儿唄？安提亚离咱这儿还有多远啊？听说那地方挺邪乎？”

胖老板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地压低声音：“少爷，您可算问对人了！出了村口，一直往西走，大概五十里地就到了！不过……”他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那边常年被一片灰蓝色的鬼雾罩著，邪门得很！路不好走啊！容易迷路！”

卡洛斯眼珠一转，脸上堆起“我懂”的笑容，极其自然地、如同变魔术般，一枚亮闪闪的银幣就滑进了胖老板油腻腻的手心。“哎呀，老板您见多识广！肯定知道点门道吧？给指条明路唄？”

胖老板感受到掌心冰凉的金属触感，眼睛瞬间亮了！那点恐惧瞬间被贪婪压下去大半！他飞快地將银幣揣进怀里，左右张望了一下，凑近卡洛斯耳边，神秘兮兮地说：“唉！少爷您是个明白人！那鬼雾里…其实有一排骨头做的路標！灰白色的，不太显眼，但仔细找能找到！跟著那路標走，准没错！”

卡洛斯满意地点点头，隨即又露出一丝疑惑，摸著下巴：“对了老板，还有个事儿我挺纳闷的。你看我们几个…”他指了指自己金光闪闪的圣骑士袍（虽然有点脏），又指了指马尔科斯那巨大的牛头和齐贝伦一身王子华服（虽然沾了泥），“…奇装异服，还带著个…呃…特別显眼的（他隱晦地朝萨兰贝尔方向努努嘴），你们村里人咋一点都不害怕？连看热闹的都没几个？”

胖老板脸上露出一丝狡猾又带著点世故的笑容，嘿嘿一笑：“少爷，您这就小瞧我们黑月村了！大风大浪见的多了！你们这才哪到哪啊？”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说得不够明白，又压低声音补充道，“您是不知道，安提亚那边偶尔会有…呃…『特別』的客人路过，或者有些…嗯…『研究死亡艺术』的怪人在这附近出没…时间长了，大伙儿都习惯了！只要不闹事，管你是人是鬼是牛头，咱都当没看见！”

卡洛斯眉毛一挑，心里暗骂一句“老狐狸”！这村子果然不简单！不过隨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后怕的表情，下意识地、极其轻微地朝萨兰贝尔的方向瞥了一眼，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是用气声说：“唉…老板，不瞒您说…对我们来说，雪精灵…可比安提亚那边…恐怖多了…”他缩了缩脖子，仿佛回忆起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走在最前面的萨兰贝尔，脚步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滯涩了一瞬！隨即又恢復了平稳的步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卡洛斯捕捉到了那细微的变化，心里咯噔一下！他立刻想到了瓦苏克那张妖异的脸和凯琳蒂婭女王那双燃烧的愤怒疯狂…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轻轻嘆了口气。这老狐狸老板说的“大风大浪”，恐怕也包括了雪山精灵的“特殊关照”吧？

到了村口，卡洛斯又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枚银幣，塞进胖老板手里，脸上掛著“真诚”的笑容：“有劳了老丈！多谢指点！后会有期！”

胖老板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一边把银幣揣进怀里，一边点头哈腰：“少爷您太客气了！一路顺风！一路顺风！”心里却嘀咕著：这金毛神官出手是真大方！可惜啊可惜，摊上那么个女魔头…唉，被绑票的日子不好过啊！他目送著四人一车消失在村外小路的晨雾中，摇了摇头，转身回村。

幽魂迷雾之路

越往西行，天空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灰蓝色纱幔笼罩，阳光彻底消失。空气中瀰漫著一种湿冷、粘稠的雾气，带著淡淡的的腐朽气息和一丝奇异的松香混合石蜡的防腐剂味道。脚下的土地变得鬆软泥泞，覆盖著一层散发著微弱幽光的、滑腻腻的苔蘚，踩上去发出“噗嘰”的声响，更添几分阴森。

道路两旁的村庄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扭曲怪异的枯树和嶙峋的怪石，在浓雾中若隱若现，如同蛰伏的鬼影。寂静笼罩四野，只有驮马的蹄声、板车的吱呀声和他们自己的呼吸心跳声在耳边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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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科斯巨大的身躯绷紧，警惕地扫视著浓雾深处，牵著驮马的手更加用力。板车在他身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齐贝伦眼神锐利如鹰，手中的“壁垒”巨剑早已出鞘半寸，冰寒的斗气在剑身上流转，驱散著靠近的湿冷雾气。他神经紧绷，身体微微前倾，如同隨时准备扑出的猎豹。

萨兰贝尔依旧走在前面，素白的身影在灰蓝雾气中如同一盏微弱的引路灯。她面色平静，但宽大的袖袍下，那双冰雪雕琢般的手指微微蜷曲，指尖縈绕著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气，显然已做好了隨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卡洛斯此刻却走在队伍最前方。他右手食指伸出，指尖凝聚著一小团柔和、稳定、如同晨曦微光般的金色圣光。他低著头，像个人形探照灯一样，小心翼翼地用这团光在地上扫来扫去，嘴里还念念有词：“左边…没有…右边…嗯？好像有个尖尖的…”他猛地停下，用光团照亮地面一处凸起——那是一截半埋在泥泞里的、灰白色的、造型奇特的骨头，顶端被刻意削尖，指向西方。

“哈！找到了！”卡洛斯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回头冲眾人挤挤眼，“看到没？圣光探照灯！刚起的名字！怎么样？是不是贼实用？”他试图用惯常的轻佻打破这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

然而，效果甚微。马尔科斯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齐贝伦眉头皱得更紧，萨兰贝尔连头都没回。

紧张的气氛如同实质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齐贝伦实在受不了这种死寂，他舔了舔有些乾涩的嘴唇，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卡洛斯…要不…你讲个笑话吧？这鬼地方…太安静了…我不太习惯。”

卡洛斯眼睛一亮！刚想开口发挥他“百城交际”的口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