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冰河星轨

黑月沼泽·入口

寒风卷著腐殖质和泥水的腥气，呜咽著掠过这片死寂之地。眼前是望不到头的、令人绝望的泥泞。灰黑色的淤泥如同粘稠的油脂，咕嘟咕嘟冒著不祥的气泡。腐烂的树根虬结缠绕，半沉半浮，形成天然的陷阱。碎石和枯骨零星散落，更添几分阴森。几条浑浊的水沟如同毒蛇般蜿蜒，將本就破碎的地面切割得更加难以通行。

四个人站在沼泽边缘，沉默地望著这片烂泥潭。

齐贝伦皱著眉，冰蓝眼眸扫过泥泞，靴尖试探性地踩了踩边缘鬆软的淤泥，立刻陷下去半寸。他嘖了一声，收回脚，脸上写满嫌弃：“这鬼地方…怎么过？”

萨兰贝尔素白的身影纹丝不动，兜帽下的冰蓝眼眸平静地审视著沼泽。寒气在她指尖无声縈绕，似乎在评估冻结整片沼泽的可行性，但那消耗显然巨大。

马尔科斯巨大的蹄足深深陷入边缘的软泥，他拔出来，带起一坨粘稠的黑泥。深褐色的眼眸里带著朴实的困扰，瓮声瓮气：“难走。”

三人的目光，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带著点微妙的期待（或者说“甩锅”），齐刷刷地、斜瞥向队伍里那个总是自詡“点子王”的金毛。

卡洛斯正挠著他那头乱糟糟的金髮，眉头拧成了疙瘩。他蹲下身，捡起一根枯枝戳了戳泥潭，枯枝瞬间被吞没。他咂咂嘴，难得地露出点“这题超纲了”的愁容：“嘖…有点棘手啊…”他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显然在飞速盘算著各种不靠谱的方案。

就在这时——

吼——！！！”

一声低沉、飢饿、带著狂暴怒意的咆哮，如同闷雷般从他们身后的密林中炸响！

四人瞬间转身！

只见一头体型异常庞大的雪原熊，正从林间阴影中缓缓踱出！它浑身覆盖著脏污打结的灰白色长毛，巨大的身躯上布满了新旧交叠的狰狞伤疤，一只眼睛浑浊不堪，显然是瞎了。它喘著粗气，涎水从獠牙缝隙中滴落，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那仅剩的独眼死死锁定四人，充满了最原始的、被飢饿折磨到极致的凶戾！

“嘖，麻烦。”齐贝伦冷哼一声，“壁垒”巨剑瞬间出鞘半寸，冰蓝斗气在剑刃上流转。

萨兰贝尔素白袖袍无风自动，一股凛冽的寒意瞬间瀰漫开来，指尖縈绕起肉眼可见的冰晶。

马尔科斯巨大的身躯微微前倾，深褐眼眸锁定巨熊，粗壮的脖颈肌肉賁张，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警告意味的咆哮。

就在三人准备动手的瞬间——

“等等！”卡洛斯猛地出声！他一把按住马尔科斯肌肉虬结的手臂，脸上那点愁容瞬间被一种熟悉的、带著狡黠的精光取代。他凑近马尔科斯巨大的牛头，压低声音，语气带著循循善诱的蛊惑：“老马！別弄死！抓活的！”

他无视了齐贝伦和萨兰贝尔投来的、混合著“你又搞什么么蛾子”和“你脑子被沼泽泡了？”的复杂眼神，一本正经地甩了甩头髮，试图增加说服力：“咳…我主有好生之德！上天有好生之德！懂不懂？”他顿了顿，眼珠一转，搬出个更唬人的名头，“智慧神尼采有云：昨日之我非今日之我！有时候…一头活蹦乱跳的熊，可比死熊有用多了！”

马尔科斯巨大的牛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深褐色的眼眸在卡洛斯脸上和那头凶暴的巨熊之间来回扫视。他显然没听懂什么“尼采”，但“活的有用”这句话他听明白了。他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嗯。”隨即不再犹豫，巨大的蹄足猛地踏地，震得地面微颤，如同一座移动的山岳，朝著那头因飢饿而狂躁的巨熊大步走去！

“臥槽…他真信了？”齐贝伦嘴角抽搐，看著马尔科斯那沉默而充满压迫感的背影，又看看卡洛斯那张写满“计划通”的贼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上来。

萨兰贝尔冰蓝眼眸微闪，指尖縈绕的冰晶悄然散去。她微微侧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只是兜帽下的视线紧紧锁定前方。

接下来的战斗场面，让后面观战的三人齐齐感到一阵恶寒！

没有华丽的斗气，没有绚丽的魔法。只有最原始、最野蛮、也最…高效的暴力压制！

卡洛斯一只手挡在萨兰贝尔面前，这画面，太残暴了。

“呃…”齐贝伦看得眼皮直跳，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喃喃道，“好傢伙…诺克萨斯断头台…”

“呃？”萨兰贝尔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带著一丝惊诧的轻呼。她下意识拍开面前的咸猪手，似乎想阻止这过於血腥的场面，但动作刚起，又硬生生顿住。她飞快地放下手，宽大的兜帽猛地低下，仿佛在闭目不忍直视。但卡洛斯眼尖地发现，那兜帽边缘微微掀开了一条缝，冰蓝色的眼眸正透过缝隙，极其专注地、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偷偷瞄著前方的“驯兽”现场。

卡洛斯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但很快又强行压下，换上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

不多时。

令人心悸的捶打声停了。

马尔科斯巨大的身躯缓缓站直。他深褐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巨大的手掌轻轻拍了拍那头瘫在地上、鼻青脸肿、浑身是伤、正发出委屈呜咽声的巨熊脑袋。那动作，如同农夫拍打自家温顺的老黄牛。

他瓮声瓮气地开口，语气带著一种理所当然的篤定：“它…还挺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