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隨便找个无欲无求的信徒降下神諭,恐怕非但办不成事,反而会把对方嚇个半死,於培养信徒的长期稳固极为不利。
但赵湘坚信“没有撬不开的蚌壳”,於是暗中驱使鼠辈,细细探查了郑源的过往。
这一查,却查出了一段沉痛往事。
原来这位看似孤僻无为的老庙祝,早年並非孑然一身,而是有一妻一子。
年轻时他曾在县城里给一个紈絝地主做僕从,那地主仗著家財,横行乡里,惹是生非、欺男霸女之事没少干。
郑源作为其贴身僕役,无论情愿与否,也跟著沾染了不少腌臢事。
后来,那地主过於囂张,踢到了铁板,得罪了京中的大人物,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树倒猢猻散,郑源等僕从也只能灰头土脸地打算返回老家。
岂料造化弄人,那些曾被地主欺压过的百姓,得知仇人已死,竟將一口恶气全数发泄到了郑源这些“帮凶”身上。
於是一群暴民冲入他家中打砸抢烧,而郑源那年仅七岁、天生体弱的幼子,见家中遭难,竟鼓起勇气上前阻拦,却被那些红了眼的成年人推搡殴打。
等郑源闻讯赶回时,只见妻子抱著奄奄一息的儿子,在一片狼藉中痛哭流涕。
孩子本就体弱,遭此劫难,一病不起,没过一年便夭折了。妻子悲痛欲绝,不久也鬱鬱而终。
自此,郑源便越发沉默孤僻,时常对著空气喃喃自语,念叨著“报应”、“孽缘”之类的话语。
如今他虽凭著过人的体质硬生生熬过了岁月,活到了现在,却仿佛只剩下一具空壳。每日最大的活动,便是望著天际流云,不知在想些什么……
得知郑源那无欲无求的根源后,赵湘心中便有了盘算,撬动这块顽石,终於有了下手之处。
於是,在某个月色被浓云遮蔽的深夜,待郑源沉入梦乡,赵湘行动了。
“『神諭』!”
隨著神通发动,赵湘的一缕神念脱体而出,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郑源纷乱的梦境之中。
说实话,这『神諭』入梦示諭之能,赵湘也是首次施展。
他原以为不过是託梦传讯之类的手段,可真当神念进入他人梦境,其中蕴含的玄妙变化,连他这个施术者也不禁嘖嘖称奇。
在他本体所在的幽暗地穴中,体內的【启神籙】正散发出温润而耀眼的白金色光芒,光晕流转於他脑后,竟將这只灰鼠衬托得宝相庄严,宛如一尊真正的神祇。
隨著他心念一动,一缕精纯的白金色能量便顺著那无形的信仰连结,跨越虚空,精准地匯入郑源脑海,最终縈绕於赵湘侵入梦境的那缕神念周遭,如臂指使。
赵湘“看”著手中这团不断扭曲变幻的白金能量,感觉只需心念微转,便能將其塑造成梦中任何事物。
隨后,他將注意力投向郑源的梦境本身。
此刻,这位老人正深陷於一场无尽循环的噩梦之中——
梦境里,他记忆中的家正在被暴民疯狂打砸抢夺,哭喊声、碎裂声交织成一片。
他年轻的妻子抱著瘦弱的儿子,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绝望地哭泣。
成年的郑源在梦境中疯狂嘶吼,拼命想要衝过去保护妻儿,却被一面无形的屏障死死挡住,任凭他如何捶打、衝撞,都无法突破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著悲剧发生,眼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绝望。
『是时候了。』
赵湘的神念冷静地观察著,隨后抬起神念所化的手指,朝著那悲惨的场景轻轻一点。
縈绕在他神念周围的白金色能量瞬间响应,如流萤般飞泻而出,涌入那凝固的噩梦之中。
能量所过之处,梦境开始剧烈地扭曲、重塑,破碎的家具自行修復,打砸的暴民如烟雾般消散,惊恐哭泣的妻儿身影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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