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道內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远处空腔底部隱约传来的噪音和傻蛋偶尔吸溜鼻涕的声音作为背景。
幽蓝色的萤光蘑菇光芒笼罩著四人(如果算上傻蛋的话),將每个人的表情都映照得有些诡异。
丽丝那双碧蓝的眼睛死死瞪著多利,胸膛因突如其来的愤怒和一种莫名的、源自身体內部的燥热而微微起伏。
她似乎想从多利那张绿色的、写满“无辜”和“困惑”的脸上找出撒谎的痕跡,但最终只是更加气恼。
她感觉自己体內像是有无数细小的针在轻轻刺扎,又像是被灌入了一种温和却不容忽视的能量流,伤口处的剧痛確实被一种麻木的钝感所取代,甚至能感觉到细微的痒意,那是组织在高速再生?
但这感觉绝不舒服,伴隨著轻微的眩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对更多那种“水”的渴望?
这感觉太诡异了,绝非凡俗的清水!
“水?”
丽丝的声音带著嗤笑和极力压制的颤抖,“什么样的水能让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
她的话语顿住,似乎不想暴露自己身体的確在快速恢復的事实,这事实本身就显得如此不正常,令她不安。
多利皱紧了眉头,他也意识到问题所在了。
他快步走到那个被丟弃的水袋旁,將他捡起来,凑到鼻子前用力嗅了嗅。
袋口还残留著些许液体,散发出的气味似乎……並不仅仅是水应有的清新?
隱隱约约,似乎掺杂著一丝极淡极淡的、类似於萤光蘑菇的那种腥甜气息,还有一种更难以形容的、仿佛某种矿物或者……生命精华?的微弱味道。
难道这水袋之前装过別的东西?
或者这水是从某种特殊水源取来的?
哎不对啊……保存时间这么久的吗?多利一拍脑袋,刚才没顾上想这些。
他猛地想起,那个牺牲的监工日记里似乎提到过,这把十字剑周围的区域,“奴隶死得特別快,浑身长满蓝蘑菇”……难道这水……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想掠过心头。
“这水是从哪来的?”
丽丝追问道,眼神锐利如刀。
“捡的,”
多利老实回答,指了指那堆废弃工具,“和乾粮、还有这本破册子一起。”
他將那本粗糙的皮革日记也拿了起来。
丽丝的目光立刻被那本日记吸引。
“那是什么?”
“某个死鬼监工留下的废话连篇的玩意。”
多利隨手將日记扔给丽丝,“大概提到下面那肉块叫『蠕动之核』,那把剑是什么『黑山羊的封印』,不过那傢伙觉得屁用没有。还提到了离开这里的路,在『上面』。”
丽丝接过日记,入手粗糙沉重。
她强忍著身体的不適和肩膀的疼痛,就著幽蓝的光芒,艰难地翻阅起来。
她的阅读速度很快,眉头越皱越紧,日记里粗鄙的语言和麻木残忍的內容让她面露厌恶,但关於“蠕动之核”、“封印”、十字剑周围区域的异常以及“上面”的路径这些信息,她还是迅速提取了出来。
霍尔紧张地站在一旁,看著丽丝阅读,又看看沉默不语、表情严肃的多利,最后目光落在那散发著不祥光芒的萤光蘑菇上,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眼前的状况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高贵的大小姐和一个哥布林混在一起,大小姐重伤却又诡异恢復,白诺上校叛变,还有这地狱般的矿坑和下面那可怕的肉块……这一切都让他感到头晕目眩。
“这上面说……靠近那把剑的区域,奴隶会很快死亡,浑身长满蘑菇……”
丽丝抬起头,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但这次是嚇的。
她猛地看向多利,声音带著一丝惊恐,“那水……那水会不会是从那种地方取来的?!”
她甚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和手臂,仿佛害怕下一秒就会有蓝色的菌丝从皮肤下钻出来。
多利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
“这水袋也许是那监工私藏的最后一点乾净水?”
他试图找一个合理的解释,但语气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哪个监工会把宝贵的乾净水和一堆锈蚀工具藏在一起?
而且那水的效果……也太过立竿见影了。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丽丝的语气变得坚决,她挣扎著想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霍尔连忙上前搀扶。
“离开?去哪?”
多利反问道,“下面全是怪物和监工,上面……白诺的人可能还在裂缝那头的通道守著。唯一的出路可能在更高层的某条矿道里,但怎么过去?飞过去吗?”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丽丝刚刚燃起的急切。
是啊,怎么过去?他们现在如同被困在悬崖壁上的鸟巢,上下左右皆是绝路。
矿道內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希望似乎刚刚露出一丝萌芽,就被残酷的现实狠狠踩碎。
多利焦躁地来回踱了两步,目光再次投向矿道外那巨大的空腔。
他的视线扫过那些麻木的奴隶、凶恶的监工、懒散的劣角兽,最后再次定格在那把插在蠕动肉块中心的十字剑上。
混乱……他需要一场混乱。
一场足够大、能够吸引所有注意力、让他们有机会趁乱寻找通往“上面”路径的混乱。
那把剑……日记说他被认为是“装饰品”,但同时又提到他周围区域的异常……这本身就很矛盾。
如果他真的蕴含力量,哪怕是死亡的力量,是否能被利用?
一个极其冒险、近乎疯狂的念头开始在多利脑海中成型。
他停下脚步,看向丽丝和霍尔,金色的瞳孔在幽蓝光芒下闪烁著一种孤注一掷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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