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宝马七系,如同离弦之箭,从“野味山庄”那条泥泞的小路上冲了出来,重新驶上平坦的柏油路。

车窗紧闭,车內的空气却比外面最冷的寒风还要压抑。

开车的彭奇文脸色铁青。

坐在副驾的彭奇武则像是被抽了魂,瘫在座椅上,双眼无神地看著前方,额头上全是冷汗。

刚才在农庄里发生的一切,对他们兄弟俩的衝击实在太大了。

那鯨吞毒品的疯狂,那刀尖上跳舞的豪赌,那在几十个亡命徒环伺下反客为主的霸气……

每一幕,都像是用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烙在了他们的脑子里。

“操!”

死一般的寂静中,彭奇武突然像弹簧一样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一拳砸在前面的储物箱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双眼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劫后余生的激动和后怕之中。

“他妈的!这裴兴彪真他妈不是个东西!太黑了!这他妈是人干的事吗?!”

彭奇武破口大骂,声音因为愤怒而嘶哑,“那可是整整一箱的货!他妈的就给半箱,这不是明摆著让丧彪哥和我去送死吗?!”

开车的彭奇文脸色同样难看到了极点,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上那个正闭目养神,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的男人。

他咬著牙,恨恨地说道:“何止是送死!这是借刀杀人!”

“那鸡哥是城南的地头蛇,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带半箱货过去,他能善罢甘休?到时候一旦火併起来,你们却只有两个人!”

“事成了,他裴兴彪白得一个能替他卖命的猛人,还省了半箱货的钱!”

“事不成,你们死在鸡哥手里,他裴兴彪半点干係都没有!妈的,算盘打得噼啪响,里外里他都不亏!”

彭奇武听完自己大哥的分析,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我操他祖宗!这王八蛋,又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

“不,他这是连草都不给,还想在马儿跑不动的时候,直接把马宰了吃肉啊!”

两兄弟在车里骂骂咧咧,唾沫星子横飞,把裴兴彪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后座上,一直闭著眼睛的李凡,缓缓睁开了眼。

那双眸子,古井无波,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他斜睨了前排那两个义愤填膺的兄弟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嘲弄。

“那刚才在屋里,怎么不见你们俩站出来说句话?”

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两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彭奇文和彭奇武的脸上。

车里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兄弟俩脸上的愤怒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尷尬和羞愧。

他们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终只能訕訕地低下了头。

是啊,刚才在屋里,当著裴兴彪那杀人般的目光,他们俩別说站出来说话了,连个屁都不敢放,腿肚子都在打颤。

看著两人那副怂样,李凡心里冷笑一声,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车內的气氛,再次陷入了尷尬的死寂。

过了许久,彭奇武才像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气,他转过头,看著后座的李凡,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恐惧,声音都在发颤。

“丧……丧彪哥,咱们这一去……就算前面能糊弄过去,可交易的时候,那鸡哥肯定要验货的。”

“到时候一打开箱子,发现货少了一半……咱们就死定了啊!”

“那石村烂尾楼,可是鸡哥的地盘!他手底下的亡命徒也不少,咱们过去,跟送上门的羊有什么区別?”

李凡闻言,撇了撇嘴,那张狰狞的疤脸上,满是桀驁和不屑。

“老子这条命,是十几年前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这些年,过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玩的就是心跳!”

他缓缓睁开眼,那双阴鷙的眸子里,闪烁著一种名为疯狂的光芒,死死地盯著彭奇武。

“既然都是拼命,那就看谁的命更硬!”

“少他妈在这废话!”李凡的声音陡然转冷,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你要是不敢去,现在就给老子滚下车!老子一个人去!”

轰!

彭奇武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从脚底板衝上天灵盖,瞬间就將他心中所有的恐惧和犹豫冲刷得一乾二净!

他看著李凡那张狂傲到极点的脸,听著那句霸气侧漏的话,整个人都激动得哆嗦起来。

“彪哥!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彭奇武几乎是吼了出来,眼眶都红了,“我彭奇武是那种贪生怕死、丟下兄弟自己跑路的孬种吗?!”

“我这条命是你救的!拋开小时候那次,就说今天在皇冠ktv,要不是你,我他妈早就被那帮狗日的给废了!现在,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他猛地一拍胸脯,那“砰砰”的响声在车里迴荡。

“你放心!今天就算是刀山火海,我阿武也陪你闯了!別说一个鸡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跟他干到底!”

“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一定帮你把这次交易给办妥了!”

彭奇武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喷得前挡风玻璃上到处都是,那架势,仿佛下一秒就要抄起傢伙去跟人拼命。

李凡看著他那副狂热而忠心的模样,心里却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警贼势不两立!

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信念。

而眼前这个对他感恩戴德、愿意为他拼命的兄弟,手上沾满了多少无辜者的鲜血?他的財富,建立在多少个破碎的家庭之上?

感动?

不存在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他类型小说相关阅读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