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財佝僂著身子蹲在门廊下,手里那把包浆油亮的紫砂壶在他的指间打著转儿。他那双浑浊的老眼此刻亮得出奇,笑眯眯地望著西厢房紧闭的木门,时不时抿上一口,发出满足的嘆息,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来,那叫一个美啊。
"老爷,您这茶都凉透了。"
管家顾全捧著新沏的茶壶过来,顺著老爷子的目光往西厢房瞅了一眼,不由得也跟著“嘿嘿”笑了起来。
"你懂什么!"
顾老財接过热茶,眼睛却捨不得移开。
"这茶凉了才品得出回甘。"
他咂摸著嘴里的余味,就像咂摸著心里那点甜滋滋的盼头。顾老財浑浊的眼睛里闪著精光。
"家生这小子总算开窍了!你听听,这动静....嘖嘖!"
正说著,西厢房里突然传出一声女子娇柔的轻呼,紧接著是木床"吱呀"一声响,顾老財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听听!这才是我顾家的种...好,好得很!年轻人就该有这股子虎劲儿!"
他转头朝顾全招了招手,浑浊的老眼里闪著精光:
"阿全啊,去跟厨房王妈说,把大前年弄到的那支老山参燉上,给少爷好好补补!这没日没夜地...折腾,老头子我看著都心疼。"
这一夜,西厢房的动静时断时续,直到东方泛白才渐渐平息。顾老財在门外听得老怀大慰,拄著拐杖心满意足地回房去了,边走边哼著小曲。
"三月里来桃开,小两口儿把灯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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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生这几天,那是完全沉浸在初尝禁果的欢愉中。古人云'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他也是现在才懂其中滋味,要不是今天要去军委会开战前会议,他还捨不得起来,最终他狠狠闭了闭眼,终是咬牙坐起身。快速穿戴整齐带著顾小六去了军委会。
民国二十七年六月十二日,武汉的清晨已带著盛夏的燥热。顾家生站在军委会大楼前,抬手整了整领口的风纪扣,他身后跟著顾小六。
"六儿,你就在外面等著。"
"是,四少爷。"
顾小六赶紧立正,却又忍不住压低声音问。
"那您什么时候出来?"
顾家生嘴角微微上扬。
"会议结束自然会出来。你找个阴凉处等著,估摸著要点时间。"
说完,他迈步走上台阶,皮鞋在石阶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门口的卫兵看清他的领章后立即敬礼。顾家生回礼,踏入大厅后,迎面而来的冷气让他精神一振。走廊里已有不少军官三三两两地交谈著,领章上的將星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他目不斜视地穿过人群,却在心里默数著遇到的熟人,李军长、黄师长、还有参谋本部的几位高参。
会议室大门敞开,里面已坐了约莫三十余人。顾家生找到自己的名牌,他刚准备落座,余光却瞥见邻座的名牌:18军第11师师长彭师长。
顾家生微微一顿,隨即恢復如常。他端正地坐下,双手自然地放在膝上,目光平视前方。直到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沉稳有力。
"振国?"
略带迟疑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带著明显的惊讶。
顾家生立即起身,转身面向来人,敬了一个標准的军礼。
"彭师长好!"
彭师长今年三十有七,比顾家生大了整整一轮,黄埔一期的资歷让他在军界德高望重。此刻他眯著眼睛打量眼前这个曾经名义上的下属,目光在顾家生领章上停留了片刻。
"坐,坐。"
彭师长摆摆手,自己先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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