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4月3日,凌晨6时35分,獐山东麓山道。
春寒料峭,晨雾如纱,笼罩著这条蜿蜒的山路。日军瀨谷支队的残兵像一条垂死的大蛇,在崎嶇的山道上缓慢蠕动著。这支曾经趾高气扬的部队如今只剩不足两千人,鬼子兵们的军装沾满泥泞,钢盔歪斜,枪械隨意地掛在肩上,脸上还带有一丝惶恐的神色。
履带碾过碎石,发出刺耳的咯吱声,鬼子兵们的皮靴踏在潮湿的泥土上,沉闷而疲惫。队伍里不时传来低声的咳嗽和呻吟,伤兵们被同伴搀扶著,踉踉蹌蹌地前行。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夜梟的啼叫,更添几分肃杀与淒凉。
走在最前面的装甲车突然一个急剎,车灯刺破薄雾,雪亮的光柱扫过前方狭窄的山谷。几只受惊的夜鸟扑稜稜飞起,翅膀拍打的声音在寂静的黎明格外刺耳。
"八嘎!为什么停车!"
瀨谷启少將猛地从指挥车里探出半个身子,他的声音沙哑中透露著一丝暴躁,显然此时的少將阁下心情有些不好。
一名通讯兵从队伍后方疾奔而来,军靴踏在泥泞的山路上发出急促的啪嗒声。他脸色煞白,嘴唇因剧烈奔跑而微微发颤,手中紧紧攥著一封电报。
"支队长阁下!"
通讯兵在距离指挥车三步远的地方猛地剎住脚步,右手握拳抵在腰间,强忍著喘息立正敬礼。
"第63联队诀別电!"
瀨谷启一把夺过电报,借著车內昏黄的灯光,他看到了这封充满无声控诉的电文:
“支队长阁下:我部已陷华夏军重围,敌数十倍於我。自昨夜起未得支队一兵一卒增援,今晨阵地尽失,全员玉碎已成定局。第63联队全体官兵谨向天皇陛下尽忠,然福荣至死不解,支队主力何在?第63联队绝电!”
电报纸在瀨谷启手中微微一颤,他的后背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山风拂过,他这才惊觉自己的军服內衬早已湿透,冰凉地贴在脊背上。
他缓缓吐出一口长气,白雾在山风中散开。紧绷的肩膀终於鬆懈下来,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弧度。他的判断是对的。若不是他当机立断违抗师团部的命令,乾脆利落的撤离。此刻被华夏军团团包围的就不只是63联队了。
"福荣君..."
他的声音略带哽咽。
"是我...辜负了帝国勇士的信任..."
那一丝逃脱升天的窃喜很快就被愧疚冲淡,但隨即又被部下们的声音打断。参谋副官急忙递上手帕:
"阁下不必自责!支那人狡猾,狡猾滴......您已经尽力了!"
"阁下英明!"
村口少佐的声音里带著劫后余生的颤抖。
"若非您力排眾议选择撤退,並走这条山路,我们恐怕..."
作战课长赶紧接话,额头上还掛著未乾的冷汗。
“阁下明鑑!师团部那群马鹿,哪懂得前线实情,多亏阁下决断,否则此刻玉碎的电报,就不仅仅是第63联队了。"
瀨谷启没有立即回应。他背过身去,借著整理手套的动作掩饰表情,他的嘴角又上扬了几分。这些恭维话確实受用。但当他再次看向电报时,那抹笑意又淡了下去。
"传令!全军立即出发,不得停留。嶧县之前,我们仍不算安全。"
他抬手指向远处山峦。
"山路难行,拋弃一切非必要輜重,伤员能走的拖著走,不能走的……"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
"留下少量护卫,其余人全速前进。"
"嗨!"
眾军官齐声应答,转身奔向各自部队。瀨谷启最后看了一眼电报,钻回装甲车。
...............................
四少爷!来了,来了!"
顾小六几乎是贴著地面爬进来的,军帽上的枯草簌簌落下,他压低的声音里带著压抑不住的兴奋:
"侦察连报告,瀨谷支队的先头部队已经进了黑石口,最多二十分钟就到咱们眼皮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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