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旗的几位將领面露忧色,他们比满洲亲贵更清楚西南地势的险恶,不好打,很难打。
五尺道上的栈道如银蛇缠山,长江水路暗礁密布,张牧既已修復交通,便能將四川的粮草、云南的矿產源源不断地送往前线。
去打云贵传,这实在是太难了。
“可隆武在福建联络郑芝龙,若不趁其羽翼未丰予以重创,恐成东南大患。”
范文程出列奏道:“我大清入关未久,若两线作战,粮餉恐难以为继,摄政王还是要早做决断。”
多尔袞点头:“范文程所言极是,粮餉確是难题。张牧此僚已形成四川为腹心,云南为后方,夔东为前哨的格局,这哪里是割据势力?分明是要在西南再造一个王朝!”
多鐸上前一步:“王兄的意思是?”
“先打张牧!”
多尔袞深吸了一口气。
本来是打算把张牧靠后收拾的,大明的旗帜要先折断了再说。
但是,按照这个势头,张牧就有点恐怖了。
谁能保证,他们打隆武德时候,张牧不会出湖广?
到时候,双线作战,也难办。
当下,多尔袞继续道:“偽明诸政权不过是苟延残喘,內部派系林立,不足为惧,若是我们攻打张牧,他们一定不会出手帮忙,但是,倘若是我们进攻偽明,那就不一定了!”
“的確!”
济尔哈朗开口道:“但张牧不同,他称帝建制,整合沐王府旧部,若是再来收编夔东十三家,那就更危险了,此人太过於可怕了,数个月前,他还只是拿下了四川,如今都已经拿下了云南,沐家臣服,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天知道他手中的力量会强到何种程度!”
多鐸补充道:“不错,张牧僭越称帝,本就是对我大清正统的公然挑战。若任由这等草莽之辈在西南称帝建制,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我朝?那些观望的土司、摇摆的明臣,怕是都要生出异心。”
“那福建的隆武……”范文程仍有些顾虑。
“可派少量兵力牵制!”
多尔袞看向多鐸,“郑芝龙此人唯利是图,可用重金安抚,暂缓其与隆武的合作。待我们解决了西南的张牧,回头再收拾福建不迟。”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坚定,“传朕旨意,命吴三桂部从汉中出兵,沿金牛道南下;多鐸你率主力从湖广西进,直逼夔州;再令尚可喜从广西北上,三路合围,务必在秋收前拿下四川门户!”
多鐸挺直身板领命:“臣遵旨!定要让那张牧知道我大清天威!”
“豫亲王莫急。”
范文程急忙出列:“豪格王爷折损西南,正说明张牧战力不容小覷。我朝八旗精锐虽勇,经山海关之战、江南之役后已显疲態,若是对西南用兵,西南地势险要,若是久战,则陷入西南泥潭並放任南明復甦。可是若是先平南明、再图西南渐进策略,则风险更低且收益更稳定。”
“范文程,你莫不是小看我大清?”
多鐸怒目而视:“当年萨尔滸之战,我太祖爷以少胜多,同时大破四路明军!如今我朝兵力远胜当年,难道反倒没了先祖的魄力?豪格虽是……虽是意外折损,但我八旗健儿岂会惧那南蛮草寇?”
湖广巡抚祖泽远额头冒汗,硬著头皮出列:“王爷有所不知,西南山地崎嶇,五尺道栈道仅容一骑通行,大军展不开阵型。张牧在夔州囤积粮草,又造了新式火炮,豪格王爷便是折在瞿塘峡的炮阵之下。”
“火炮?”多鐸冷笑:“汉人那点火器伎俩罢了。吴三桂在汉中整训的汉军已配备红衣大炮,正好让张牧尝尝厉害。
“那福建方向……”范文程仍不死心。
“著阿济格率镶红旗进驻浙江,以骚扰牵制为主,郑芝龙贪財好色,可许他闽粤总督之位。”多尔袞沉吟片刻,他也知道,范文程说的有道理,张牧不好打,一旦陷入到了持久战,南明可就要发展起来了。
但是,多尔袞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张牧必须要打,还得是往死里打。
这是一个极为难得的时机,等张牧消化个一两年,那么,一切就都不好说了。
他顿了顿,锐利的目光扫过殿中:“张牧杀我亲王,僭越称帝,此仇必报!西南为主,东南为辅,这便是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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