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卫渊扭头看了老头一眼,“那你身子骨真够硬朗的,一点不像是这个岁数的人。”

“穷苦人家出来的,要么死的早,要么很抗造。”卫安笑道。

“你几岁来我们家的?”

“十六岁。”

卫渊点点头,感慨一声道:“一晃眼都快五十年了……卫安,你也不容易啊。”

卫安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眼神中的感慨似乎比卫渊还要多几分。

没错,这个羸弱无能的少爷终於长成男子汉了,无论谈吐还是气质都远胜从前,怎能不令他唏嘘。

唉,怕不是老爷夫人在天有灵,將其点化开窍了吧……

“我中暑之后很多以前的事情有点想不起来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举荐我来荣县当典史的?”卫渊把手里的毛巾递给卫安,问道。

“是御史台王总宪向张辅臣举荐的,他是张辅臣的门生,也是老爷曾经的挚友。当年他们在御史台一起共事,办过不少大案。”

“哦?”卫渊有点吃惊,心想闹了半天,我真正的靠山是御史台的头把交椅。

难怪陶泽对我这么客气,原来他是了解我底细的。

“我父亲当年究竟因为什么事情被贬官?”卫渊打算一次性都问问清楚,也好釐清过去规划未来。

“少爷,外面热,咱们去屋里说吧。”把卫渊让进屋內,给他倒上一杯凉茶,卫安这才娓娓道来。

卫渊的父亲卫长亭打小就是个神童,二十岁一甲进士第三名,是当时赫赫有名的探郎。

之后便是青云之上,一路做到五品巡按御史。

彼时,他也才刚刚三十岁。

若是没有犯错,照这个势头下去,五十岁之前必为封疆大吏。

偏偏天有不测风云,三十二岁那年捲入名噪一时的南直隶乡试弊案。

当时的主考官柳呈孝被爆收受贿赂泄露考题,引起生员暴动,衝击贡院酿成十死数百伤的惨案。

卫长亭奉旨查办此案,当时协助他的就是现在的左都御史王少甫。

卫长亭主审柳呈孝和另一名主考官屈从元。

其余几名同考官则交给王少甫审理。

最终柳呈孝和屈从元双双认罪伏法,几名同考官中除了一人之外都被判连带责任。

但最终那个漏网之鱼也被证明捲入了弊案,只不过情节比较轻而已。

但是失察之罪可不轻,因为当时这个案子的舆论极大,你查了大半年结果还漏掉一个,自然会受到口诛笔伐。

事实上这个责任与卫长亭无关,但是他却揽下了所有的罪名。

因为他感觉自己身为主官,下属的错就是自己的错。

而且王少甫当时上有七十老母要孝敬,下有一个尚在腹中的胎儿即將临盆,所以卫长亭选择保护王少甫,牺牲自己。

皇帝其实也很无奈,若不是此案影响太大,他最多只会责怪一下卫长亭而不是將其贬官流放。

最终卫长亭四十八岁就病死边关,让皇帝唏嘘不已,特准其子卫渊可以科举入仕。

不过那时候的卫渊体弱多病,书也念得一塌糊涂。

他老子二十岁就中探了,他二十岁连个童生都没考上。

然后又给母亲守孝了三年,期间大病一场,书就更加没法念了。

而且身无长技,连养活自己都困难。

最终王少甫出面,托张辅臣在吏部给他谋了个荣县典史的职位,也算给当年老友一个交代。

“好吧,看来换了我,科举之路也是走不通的,我对八股文更是一窍不通了。”

“而王少甫帮我谋了个荣县典史的差事,显然也就帮到头了。毕竟不是科举入仕,仅靠关係提拔的话,莫说吏部这一关过不去,单单御史台的人就会把他给参倒了。”

“当然,流品不可越,务实可通融。歷史上从不入流跨入有品秩的大有人在。”

“一是政绩出色,二是军功显赫。”

“如果我將这两点全部做到极致,那么一步步升上去也不是没可能。”

想到这里,卫渊便起身穿上官服,往牢房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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