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现场,江离已经化好了魏忠贤的老年妆。

为了更好地突出魏忠贤那种阴鷙乖戾,又带著一丝病態的复杂气质,江离临时向化妆师提议,在眼角下方加深了阴影,又在嘴唇上涂了一层几乎看不见的油膏,製造出一种似笑非笑的湿润感。

这个小小的改动,让整个人物瞬间活了起来,引得剧组眾人交口称讚。

他对面,是饰演明熹宗朱由校的年轻演员,正紧张地捏著剧本,手心全是汗。

这场戏,是魏忠贤权势到达顶峰,与皇权之间关係发生微妙转折的关键。

年轻的天启皇帝沉迷木工,將国事尽数託付给魏忠贤,两人之间的关係,既是主僕,又带著一丝近似父子的畸形亲情。

“朕觉得,这鲁班锁,比奏摺有意思多了。”年轻演员念出台词,神情略带紧张。

江离没有立刻接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著对方,在这一刻,他不是江离,他就是那个在紫禁城里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看透了人心鬼蜮,却唯独对这个亲手扶持起来的小皇帝,保留著最后一丝温情的老太监。

他的眼神里没有了面对杨涟时的阴狠毒辣,反而充满了慈爱与纵容,像一个看著自家不懂事孩子的长辈。

他缓缓走上前,拿起小皇帝桌上的一个木製小鸟,用指腹轻轻摩挲著,声音放得极柔:“皇上喜欢,就多玩玩。朝堂上那些腌臢事儿,有奴婢在呢。保管给您办得妥妥帖帖,不让那些读死书的酸儒,扰了您的清净。”

他的腰微微躬著,姿態谦卑到了极点。

但那份宠溺和包揽一切的態度,却透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控制欲。

年轻演员被他这一个眼神、一句话,瞬间带入了戏。

他仿佛真的成了那个不理朝政、全心依赖著“魏伴伴”的木匠皇帝,脸上的紧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孩子气的依赖和安心。

“还是伴伴对我好。”他下意识地接了一句剧本上没有的台词。

江离笑了,那笑容里满是欣慰,他轻轻放下木鸟,又自然而然地替皇帝整理了一下龙袍的衣角。

他的指尖,看似不经意地,轻轻划过龙袍前襟上绣著的五爪金龙。

动作轻柔,却带著一股褻瀆般的占有感。

“奴婢不对皇上好,还能对谁好呢?”

一旁的张谦导演,看著监视器里的两人,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他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捡到鬼了。

这就是张谦导演梦寐以求的创作氛围——演员不再是念台词的机器,而是真正活在角色的世界里,情感和反应都是从角色內心自然流淌出来的。

“卡!完美!”

张谦猛地从监视器后站起来,激动地一挥拳头,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太棒了!小宋,你刚才那句即兴的台词,简直是神来之笔!还有江离,你……你……”

他“你”了半天,最后激动地拍了下大腿,憋出两个字:“牛逼!”

这一声,饱含著一个导演对天才演员最纯粹的欣赏。

“你和王劲松老师简直是我的定海神针!有你们在,这部戏不成经典,我张谦自己把名字倒过来写!”

他现在对江离是百分之二百的信任,甚至在休息时,主动拉著江离討论后续几场重头戏的拍摄方案,完全是將他当成了平等的创作者来对待。

全剧组的人都鬆了一口气,紧接著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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