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远也不纠结,人都站起来了,也没什么好迴避的,於是点了点头。

“正是!”

“好胆。”

刘基不怒反笑,开口道:“你既为先父府中令史,为何口出此狂言?难道你不知道孙伯符是篡逆之贼袁术的部下吗?你难道不知道先父才是名正言顺的扬州牧吗?你作为先父属吏,如何敢背主投贼?”

侯远被十四岁的少年如此责问,心下不快,但还是勉强忍住情绪,冷静地开口。

“公子所言,远全都知晓,可眼下,使君已经故去,吾等属吏已然没有了主,至於孙伯符是不是贼,怕也不是公子能够一言而决。”

刘基眯著眼睛打量著侯远。

“我不能一言而决,谁人可以一言而决?你吗?”

侯远摇了摇头。

“自然是朝廷,孙伯符虽然曾是袁术部將,但已公开与袁术决裂,遣使进贡,尊奉汉室,自然不能算是贼,先主已丧,孙伯符也並非是贼,既如此,远何来背主投贼一说?

使君仙逝,我等自然痛心疾首,可痛心不能当作粮食,华府君不愿为我等之主,我等眼看著就要断粮,不另寻他处,难道公子是要我等一同饿死为使君殉葬吗?”

刘基冷笑一声。

“巧言令色,先父尸骨未寒,你便要寻其他的去处,丝毫不顾忌先父为扬州刺史时曾被孙伯符以袁氏旗號侵攻,公开悖逆朝廷的决定,行逆贼之事,难道在你眼里,这些都不重要吗?

如今国都沦丧,天子受辱,纲常伦乱,社稷危殆,大汉天下摇摇欲坠,皆是因为有你这种小人殄居官吏之位,不忠不义,反覆无常,不知廉耻,还振振有词,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顏无耻之人!”

侯远瞪大了眼睛,涨红了脸,怒气上涌,瞬间破防,伸手一指刘基,大怒开口。

“无知小儿!安敢辱我!”

“奸佞受死!!”

刘基双目一凝,飞身一脚正中侯远前胸,侯远惨叫一声,这巨大的力道竟然直接將他踹出灵堂。

刘基隨后衝出灵堂,在眾人惊愕地注视下拔出一名护卫手中环首刀,噌的一声,刚刚爬起来的侯远只来得及看到刀光一闪,而后便发现自己的视野出现了诡异的转动。

再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因为他被刘基一刀斩首了。

刘基一刀將侯远斩首,而后再是一脚,將他还没有来得及倒下的尸身踹出府门,免得奸佞之血在自家府內大量喷涌而出,还要费好些功夫去清洗。

至於奸佞的人头……

刘基將那颗滴血头颅捡起,在眾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和惊恐地注视下向灵堂內走去,然后把这头颅放在了刘繇灵位前,叩首。

“父亲,此等奸佞之贼在灵堂內祸乱人心,惊扰了您,儿已为您斩杀奸佞,请父亲放心!”

刘基旁若无人般向刘繇的灵位叩首,惹得堂內堂外的刘繇旧部们震惊不已,他们或是瞪大了眼睛,或是张开了嘴巴,唯一相同的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整个灵堂內外就像是死一般的寂静。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刘基便完成了杀人斩首、提首告慰的整个流程,一点也没有生涩的感觉,就好像杀人斩首在他看来是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

可是,这位容姿美好、年仅十四岁的长公子,可素来是以温良恭俭、事亲至孝而闻名的。

他从来都没有传出过性情暴烈、颇有勇力的传闻。

不仅旁人不知道,就算是之前与刘基有过数次交集的张英也不曾知晓刘基居然有如此勇力,还敢於杀人!

这还是那个温良恭俭的贵公子吗?

他们全都呆愣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一会儿之后,还是完成礼仪的刘基站起来转过了身子,面对著惊愕莫名的刘繇旧部们,朗声开口。

“诸位,我知道诸位都在为往后的前途而发愁,我也知道如今诸位的处境非常不好,包括我在內,同样都是处境糟糕,外无援手,內无粮草,还有强敌在侧虎视眈眈。

但是诸位也要知道,当下,诸位其实並没有太好的去处,向北,有袁术拦路,向西,南阳正在大交兵,向南,瘴气杀人於无形,诸位除了留在豫章郡,还有什么更好的去处吗?

或许有人说,可以向东,便和侯远这逆贼一样,以为可以向东投靠孙伯符换取前程,但我必须要说的是,孙伯符与先父有深深的仇怨,先父数次遇险,皆是拜孙伯符所赐。

先父临终之前,还在痛恨孙伯符违背朝廷政令、强夺扬州郡县,所以,我决不允许任何先父旧部投效孙伯符!若有,我就算是捨去这条性命,也要请那人试试我手中环首刀是否锋利!”

刘基说著,便举起了手中染血的环首刀,环视堂內眾人。

“诸位若愿意留下,我,刘基,愿在先父灵前起誓,用尽一切办法,穷尽心血,也要保诸位温饱无虞,诸位若认为我年少无知,不值得依靠,不信我的话,想要离开,也可以。

向西,向北,向南,我绝不阻拦,还会发给路费,以谢诸位与先父共事一场,但如果有人要向东,还欺骗我向其他方向去了,我便发誓,穷此一生,必追杀至天涯海角,只要一息尚存,绝不放过!”

刘基声色俱厉,出口所言句句坚决,不似妄语。

且言谈举止之间,竟让直视他的眾人瞧出一股子莫名的威压,甚至是参杂著浓浓杀气的威压,叫人情不自禁心生恐惧,完全不敢因他俊美少年的外表而轻视他。

他们甚至感觉如果真的去投效孙策的话,刘基就会衝过来,挥刀斩下他们的头颅,然后把他们的头颅提到刘繇灵前告慰之。

由此,堂內堂外眾人心有戚戚,一时之间不敢多言。

有些怀著投效孙策想法的人乾脆低下头,不敢去看那举著染血环首刀的刘基,只觉得莫大的压力笼罩而来,恍惚间,甚至呼吸都有些艰难。

张英倒是没那么多想法,他深受刘繇恩遇,本来也没打算离开刘基。

但是他看著刘基,却觉得眼前这少年十分的陌生,仿佛一夜之间就变了个人似的。

刘基没注意张英的眼神,他把话说完,便宣布丧礼继续,自己重新坐回软垫上,正襟危坐,一丝不苟。

而后悄悄鬆了口气。

虽然他自有一身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凶悍廝杀技,可这具身体对他来说还是太弱了。

年少,未经打磨,身体力量严重不足,蓄满了力气的一脚飞踹,竟然只是让那贼人飞出去三四米远,而后还能爬起来!

若换作他第二世的成熟身体,这一脚下去,侯远早已胸骨断裂、横死当场。

是的,上一世,是他的第二世。

而眼下的他,已经是第三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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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诸位!我回来了!让你们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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