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剑冢

杨过只觉得体內仿佛有两股浩瀚无边的力量在奔腾、碰撞、交融。

极寒与极炽，两种截然相反的能量將他拖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意识漩涡。

他的五感尽数封闭，外界的一切声响、光线、触感都变得模糊不清，唯有內视中那惊心动魄的冰火交锋无比清晰。

他不再试图强行压制或引导，而是將心神沉入一种空冥之境，仿佛化身为一个冷静的旁观者，感受著经脉中那场惊天动地的自然演变。

但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那蛇胆中奇异的调和之力发挥了作用，或许是杨过自身坚韧的经脉与意志在无形中起到了容器的作用，那搏杀渐渐变得不再那么暴烈。

寒冷刺骨，炽热灼人，两种真气似乎达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开始以一种玄奥的轨跡，在杨过的丹田和主要经脉中缓缓盘旋、追逐，形成了一种动態的、脆弱的平衡。

冰能克火，火亦能融冰，两者在极致的对抗中，反而寻找到了一种相生相剋的共存之道。

剧痛如潮水般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与通透感，仿佛身体的每一处细微角落都被这两股强大的能量洗涤、淬炼过一般。

他就这样沉浸在这种“入定”的奇妙状態中，物我两忘，不知时光流逝。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已不再是稀疏的林木与清冷的月光，而是粗糙乾燥的岩石洞顶。

一丝微光从洞口方向透入，带来些许暖意，显然已是白昼。

“过儿，你终於醒了。”

一道清冷中蕴含著难以掩饰的关切与欣喜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杨过微微侧头，就看到小龙女正坐在石床边的地上，一双美目一眨不眨地望著他，脸上带著些许疲惫，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的温柔。

“龙儿，”杨过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这是哪？”

他撑著手臂想要坐起，却感觉身体轻盈得不可思议，体內真气流转圆融自如，那股时常縈绕不去的阴寒刺痛感竟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火交融后的温润与磅礴力量。

小龙女伸手轻轻扶住他，柔声道：“这里就是剑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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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冢？”

杨过双眼微微睁大，闪过一丝惊诧。

他环顾四周，这是一个颇为宽敞的山洞，虽然简陋，却显得乾燥而坚固。

他和龙儿正身处山洞中间的一个天然石台上，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乾净的乾草，显然是有人精心布置过。

空气中瀰漫著泥土和草木的气息，隱约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剑器特有的金属锐气。

“嗯，在你昏迷入定后，神鵰便示意我们跟隨它，它背著你，我和清云一路跟隨，便来到了这里。”

小龙女轻声解释著，语气中对那神鵰的通灵充满了惊嘆。

杨过下意识地四处看了看，目光扫过山洞的各个角落，似乎在急於寻找著什么。

然后他发现，除了他和龙儿，洞內再无他人，既不见剑侍清云的身影，也不见那威猛的神鵰。

他心中微动，语气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审慎，问道：“剑侍呢？”

小龙女似乎早已料到他会问，平静答道：“在另一边的洞口崖壁处。”

“昨日抵达后，神鵰便引我们看了独孤前辈留於石壁上的诸多武学心得与刻痕。清云见了，便沉浸其中，至今仍在观摩体悟。”

杨过闻言，眼睛微微一眯，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她一直在看那些武学感悟？”

他深知独孤求败留下的只言片语，对於武林中人而言意味著何等巨大的诱惑。

“嗯。”小龙女点点头，她察觉到杨过语气中的细微变化，轻声问道：“怎么了？”

她略一停顿，知道了杨过在担心什么，继续道，“清云之前虽是天山童姥麾下的圣使，身份特殊，但这些时日的相处下来，我观她言行，已然真心归附，照料你时也十分尽心。过儿，你是否多虑了？”

杨过摇了摇头，神色並未完全放鬆：“龙儿，你心思纯净，不諳世事诡譎。”

“我也並非全然不信她，但你也知道剑侍原本的身份和目的，防人之心不可无，独孤前辈的武学心得，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