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蒸汽机

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

它们没有瞳孔，没有顏色，甚至没有具体的形状。那更像两个通往虚无的空洞，空洞的背景，深邃无垠的宇宙里缓慢旋转的星云和正在走向死亡的恆星。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如同一片绝对永恆的死寂。

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威尔感觉自己渺小的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

精灵千年的寿命，王庭的荣光，战爭的胜负……所有他引以为傲或是耿耿於怀的一切，在这双眼睛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与微不足道。

他注入邱秋体內的那股混乱魔力，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甚至连震颤都来不及发出，就如同阳光下的雪一般，被无声地抹去了。

紧接著，一股山崩海啸般的恐怖威压，直接碾压在了威尔的灵魂之上。

威尔双膝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他的身体筛糠般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冷汗瞬间浸透了全身。他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灵魂仿佛被钉在了原地，连动一动小指头的勇气都没有。

像是一个不小心闯入神明寢宫的螻蚁，而被惊醒的神明，只是不经意地投来了一瞥。

而这一瞥，便是天谴。

与此同时，邱秋的感受却截然不同。

那股灼烧灵魂的剧痛，被一股熟悉而温暖的力量瞬间驱散。这股力量霸道无比，却又对他温柔到了极点，它仔细地梳理著他受损的精神，抚平每一丝创伤。他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儿时发高烧的那个下午，母亲用温热的手掌贴在他的额头上，所有的不安与痛苦都在那温暖的掌心下消弭无形。

一瞬间，邱秋感觉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仿佛一个天生的盲人，第一次拥有了视力。

在他的感知中，周围的岩洞不再是冰冷的石头，而是由无数个缓慢旋转的、土黄色的光点组成。空气中，漂浮著更多、更活跃的光点，有代表风的青色，代表水的蓝色，代表火的红色……它们像夜空中的繁星，深海里的浮游生物，绚烂而又神秘。

而他体內那股肆虐的能量，也在这瞬间变得温顺起来，它不再是乱窜的毒蛇，而像是一条找到了河道的溪流，缓缓地融入了周围无尽的元素海洋之中。

剧痛消失，他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地喘著气。

成功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不可一世的精灵指挥官威尔，以一种最屈辱的姿態跪在他的面前，脸色苍白如纸，双目圆瞪，瞳孔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世界上最恐怖的事物。

岩洞里的光线不知何时已经恢復了正常，那种令人窒息的黑暗和威压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邱秋瞬间就明白了。

他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还有些发麻的身体，走到威尔面前，居高临下地看著他。

“看来，”邱秋淡淡地说，“你的方法副作用似乎不小啊。就是不知道，这副作用，是对我，还是对你？”

威尔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看向邱秋的眼神，彻底变成了深入骨髓的敬畏与恐惧。

他张了张嘴，嘶哑的喉咙里终於挤出了几个字：“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他的认知里，即便是精灵王，甚至是传说中的巨龙，都不可能拥有如此恐怖的威压。那是一种超越了生命形態本身的更高维度的存在。

仿佛连接了某个宇宙之外的存在。

外神？

混沌对象？

威尔不寒而慄。

“我是你的学生啊。”邱秋淡淡地回答。

威尔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如果你是我学生，那我算什么？

“我……我错了……”威尔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深深地弯下了腰，將头颅低垂下去，摆出了一个精灵族面对至高存在时才会使用的谦卑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