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一股噁心感衝上喉咙,林姝猛地捂住嘴,將酸意压了回去。

该死的孕吐。

会议室里闷热难耐,汗味和廉价茶叶的苦涩味熏得她头晕。

"施密特先生,一百八十万马克的价格实在太高了!我们是带著最大的诚意来的……"

前方,北海钢铁厂的王厂长满头大汗地搓著手,语气近乎哀求。

对面那个叫施密特的德国专家满脸傲慢,金髮碧眼中儘是轻蔑。

"王,我的朋友,你要明白,这是德意志最顶尖的精密车床技术,这个价格,已经是看在我们两国友谊的面子上了。"

施密特身边的翻译李卫国点头哈腰,用一种夸张的、带著施捨味道的语调翻译出来,还自行补充道:

"王厂长,元师长,施密特先生说了,这已经是最低价,再低,就是对技术的侮辱!"

坐在末席的林姝胃里翻腾,脑子却异常清醒。

侮辱?

呵,华尔街玩剩下的把戏。

她一眼就看穿了。

那个德国佬施密特每次提到"技术顶尖"时,眼神都会不自觉地向左瞟一下。

这是典型的心虚表现——在不够自信的领域试图建立权威。

而翻译李卫国的语速比施密特正常说话快了至少30%,还大量使用"最低价"、"已经是极限"这种极限词汇,

这在谈判中叫"压迫性话术",目的是製造焦虑,逼迫对手儘快决策。

更可笑的是,他根本没翻译施密特的原话。

施密特德语的原话是:"价格可以商量,但要看你们能拿出什么诚意。"

这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一个利用信息差和语言壁垒,对国家財產进行无耻掠夺的骗局!

林姝目光一冷。

她本不该在这。

三天前,她还是华尔街手握千亿併购案的首席谈判官。

一场意外,让她穿进了这本年代文里,成了这个和她同名同姓的倒霉蛋。

沪市外语学院高材生,被人设计,和一个叫陆津言的军官有了夫妻之实。

在思想保守的七零年代,这足以毁掉一个女孩的一切。

果然,她被古板的教授父母登报断绝关係,被学校开除。

走投无路之下,只能揣著孕肚,拿著一纸隨军证明,来投奔这个只见了一面、连话都没说上几句的"丈夫"。

而她的丈夫,北海舰队最年轻的团长,陆津言,此刻就坐在主位上。

从她进来到现在,这个男人一眼都没看过她。

他笔挺的军装,侧脸线条冷硬。

桌上那份离婚协议书虽然没打开,却明晃晃地摆在那里。

显然,他认为她是个天大的麻烦。

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个麻烦,一个除了脸蛋一无是处、还未婚先孕丟尽脸面的包袱。

"陆团长,你看这……"

王厂长满脸焦急地看向陆津言,他是这次技术引进项目的军方负责人。

陆津言眉头紧锁,指节在桌上轻敲,显然也陷入了困境。

一百八十万马克,这笔钱足以掏空好几个大型工厂的家底。

可这台车床,对海军的新型舰艇研发又至关重要。

放弃,不甘心。

接受,是割肉。

眼看陆津言就要鬆口,林姝知道,她不能再等了。

她压下孕吐的不適,在极度安静的会议室里突然站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惊讶、不解、以及……

浓浓的不满。

"这位家属,这里是重要军事会议,你有什么事?"

一名干部沉声呵斥。

王厂长更是急得使眼色,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要离场。

唯有陆津言,终於將视线从文件上移开,落到她身上。

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没有温度,只有隱忍的怒火和毫不掩饰的警告。

眼神分明在说:你敢在这里捣乱,就死定了。

林姝完全无视了这些。

她目光直接锁定那个油滑的翻译李卫国。

然后,她开口了。

一句字正腔圆、甚至带著柏林口音的德语,清晰地响彻整个会议室。

"herr li, sie lugen."

(李先生,你在撒谎。)

气氛一下子诡异的安静了。

在场的中方人员全都愣住了,他们听不懂,但能从林姝那冰冷而篤定的语气中,感受到暴风雨前的寧静。

而对面的两个人,脸色瞬间变了!

翻译李卫国的笑容僵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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