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福一下苍老了好几岁,他心酸的抹了把脸,回想昨日,真是如隔天堑。

难受归难受,事情不办,造孽的沈疏明定要找他麻烦。

全福招了招手,“小卓子。”

“乾爹。”默不作声的宫人中走出一个清秀沉稳的小太监。

小卓子站在全福身侧后两步,恭敬的垂首。

“方才沈疏明的话你也听见了,这事便交给你去办,速速通知一下国子监的夫子。”

全福还要说什么,里头传来陛下的声音,他顿时收声,急忙跑了进去。

小卓子看著他的背影,清秀的眉眼似乎晦暗了一瞬。

陛下不喜人近身伺候,这是乾元殿都知晓的事,小卓子认了全福做乾爹后本以为前途一片光明。

可如今看来,似乎与以往並无两样。

没过多久,脚步声传来,是全福出来了,小卓子立即迎上去。

离得近,听见他嘴里念念有词,“什么宠臣,还不是把陛下惹生气,要请太医。

陛下竟也没杀他…老奴第一个不服啊!”

小卓子低声唤道,“乾爹。”

“哦,小卓子啊。”全福说,“你去办事吧,办完了再来与咱家匯报。”

小卓子先是应了声,又道,“乾爹近来也辛苦了,这些奴才来办便好。”

“您院中的茶水点心,奴才先前吩咐人备好了,乾爹不若歇息一番。”

全福动摇了下,才至卯时没多久呢,他也有些饿了。

陛下的吩咐也只是请上次的太医过来这种小事,小卓子不至於办砸,全福鬆口,“也好。”

“这事就交给你。”

小卓子手上一紧,向来沉稳的脸上多了几分喜色,“多谢乾爹。”

难得全福放手,小卓子自然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在陛下面前露脸。

沈疏明的事和陛下的事,小卓子不用选都知道先办哪件事。

他径直往太医院走去,上回的老太医小卓子还记得,轻而易举的寻到了对方。

只是老太医听闻陛下身体不適,面上神態很是古怪,走起来路颤颤巍巍,仿佛这一趟去了不一定能回来了。

不像是去看病的,像上断头台的,一路还反覆和小卓子確定。

“卓公公,你確定陛下是要老夫看病?”

真不是后知后觉想起他这人,所以拉去砍了吗?

小卓子安抚他,“自然不是,大人放心便好。”

老太医的態度著实奇怪,小卓子默默记在心上,却也不太在意。

比之研究这个还有更重要的事,踏入殿內后,小卓子看到了坐在榻上,半盖软被的陛下。

他足下微动,正要上前行礼。倏地,榻上人睁开漆黑的眸,泛著寒光的眼睛幽冷深邃,一瞬间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慄。

小卓子整个人都是僵硬的,被身体骤然蔓延开的恐怖所震在原地。

直到贺应濯哑声开口,“全福呢?”

方才如梦初醒,垂头跪地,颤声道,“奴才…小卓子,是乾爹吩咐奴才將人带来。”

贺应濯扫了眼这奴才,的確有些眼熟。

他挥手让人退下,小卓子连忙躬身退出殿內,外间的风一吹,冷汗出了一身。

人冷静了点,不甘和懊恼隨之浮现。

小卓子站在殿门口,不由往里瞥了眼,隱约能望见人影。

如今倒春寒已过,殿內也有暖阁,温度適宜不说还有些许热。

陛下却盖了条软被。

著实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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