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木匠!把你那个新打的水力舂米机!赶紧搬到村口!让它转起来!动静越大越好!显得咱们村有技术含量!”
“李婶!张婶!把你们醃的那些酸菜萝卜!挑卖相最好的!装几大罈子摆村口!显得咱们村物產丰富!”
“二牛!三娃!去!把引水竹管接口那块!用新编的竹篾子缠漂亮点!显得咱们村基建搞得好!”
“还有朱老叔!”朱明一把拽过还在发懵的朱元璋,飞快地把他手里那把带血的破柴刀夺下来,塞给他一把刚劈好的、光溜溜的木柴棍子,压低声音,语速快得像机关枪。
“您!拿著这个!去村口那棵老槐树下!蹲著!对!蹲著!假装……假装在数蚂蚁!不不不!太刻意!假装……在思考咱村下一步怎么致富!表情要愁苦!”
“要深沉!要像个为村民操碎了心的老村长!记住!您是朱虫八!平山村村长!一辈子没出过山的土老帽!啥王爷將军的,您不认识!听见没?!”
朱元璋被朱明这一连串操作弄得晕头转向,下意识地点点头,抱著那捆柴火棍子,一步三回头,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的茫然,磨磨蹭蹭往村口老槐树挪。
“徐管家!”朱明又转向徐达,眼神无比严肃,“您!去炼铁炉子那边!把火捅旺点!把风箱拉得呼呼响!光著膀子!露出您那身……呃……庄稼把式的腱子肉!显得咱们村工业基础扎实!”
“顺便把脸上再抹点炉灰!越黑越好!记住!您是徐大!力气大、脑子有点轴的管家!不是那个能砍十个的將军!”
徐达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没说话,默默捡起地上劈柴的斧头,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河边那个简陋的炼铁炉棚子,边走边解开了粗布短褂的扣子。
朱明自己则飞快地冲回“村公所”,手忙脚乱地翻出他那本硬壳笔记本和一支钢笔,又抓了几块刻著“阿拉伯数字”的木头疙瘩。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热情好客、人畜无害”的笑容,小跑著冲向村口,嘴里还念念有词:
“淡定,朱明,淡定!就当是省里领导突击检查扶贫成果!对,就这么想!”
他刚跑到村口,就听见一阵低沉而富有压迫感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尘土飞扬间,十余骑精悍人马已如黑云般压至村前。当先一骑,通体乌黑,神骏异常。
马背上那人,一身玄色劲装,外罩同色大氅,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冷峻如刀削斧凿,眉宇间凝著久居上位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正是燕王朱棣!
朱棣勒住马韁,乌騅马喷著响鼻,前蹄轻刨地面。
他那双深邃锐利的眸子,如同实质的探针,缓缓扫过这个“奇特”的村庄:
崭新的木屋格局统一,山坡上蜿蜒的竹管引水系统前所未见,村口老槐树下,一个穿著破袄、抱著捆柴火棍子、愁眉苦脸蹲著的老农,正对著地上的蚂蚁窝唉声嘆气。
河边棚子里,传来“呼哧呼哧”的巨大风箱声和一个光著精壮上身、浑身煤灰、正卖力抡大锤砸铁砧的汉子(徐达)的身影。
旁边,还有个造型古怪、依靠水流带动木槌上下翻飞砸著石臼的玩意儿,发出有节奏的“哐当、哐当”声,震得地面微微发颤。
朱棣的目光最终落在气喘吁吁跑到跟前、脸上堆满“淳朴”笑容的朱明身上。
“吁……”朱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舂米机的噪音,“尔等,谁是主事?”
朱明心臟狂跳,脸上笑容不变,微微躬身,带著点乡下人见官的侷促:
“回……回这位军爷的话!小人是县里派来帮咱平山村脱贫的专员,朱明!军爷您……您有何吩咐?”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