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在太医的针药齐施下,悠悠醒转。他躺在铺著厚厚乾草的木板床上,盖著半旧的薄被,胸口依旧闷痛,喉咙里残留著浓郁的血腥味。

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却空洞地望著茅草屋顶,里面翻涌著巨大的悲慟、茫然和一种被命运彻底戏弄后的虚脱。

徐达如同沉默的铁塔,守在床边,目光复杂地看著朱明。朱明则坐在角落的矮凳上,抱著那个墨绿色的医疗箱,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屋里的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

良久,朱元璋乾裂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朱……专员……”

他缓缓转过头,那双空洞的眼睛终於聚焦在朱明身上,带著一种洞穿一切的、死寂般的平静。

“你……不是『上面』的人。你……是从后世来的吧?离咱……有多远?”

朱明抱著箱子的手紧了紧,深吸一口气,迎上朱元璋的目光,点了点头,声音异常清晰:“是的,陛下。我来自六百多年后,公元2025年。”

“六百多年后……”朱元璋喃喃重复,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答案,只是这答案带来的冰冷,更深了。

“那……咱的標儿……雄英……妹子……还有老四……允炆……淮西的老兄弟们……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半分虚假?”

他问得异常平静,但这平静之下,是火山爆发后的死寂废墟。

朱明看著朱元璋那死灰般的眼神,心中也涌起巨大的不忍,但他知道,此刻任何隱瞒都是残忍的。他缓缓点头,语气沉重而肯定:

“是真的。太子朱標殿下,於洪武二十五年病逝,病因確係风寒引发重疾,英年早逝。皇长孙朱雄英,更早夭折。孝慈高皇后,於洪武十五年病逝,举国哀痛。”

“燕王朱棣,在您驾崩后,建文帝削藩过急,他於建文元年起兵『靖难』,歷时四年,攻破南京,建文帝下落不明。朱棣登基,年號永乐。”

“至於淮西勛贵……蓝玉案、胡惟庸案……牵连甚广……最终……十不存一。”

每一个名字,每一个结局,都像一把冰冷的钝刀,在朱元璋的心上反覆切割。他闭了闭眼,两行浑浊的泪水无声地滑过沟壑纵横的脸颊,滴落在粗糙的枕席上。

標儿没了……雄英没了……妹子也走了……老兄弟们都……自己亲手选定的继承人,被自己的儿子推翻……大明江山,在他身后,竟是如此的血雨腥风!

巨大的悲慟和无力感几乎要再次將他吞噬。他猛地睁开眼,那死寂的眼底深处,却骤然爆发出一点微弱却执拗的光芒!

他死死盯住朱明,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带著一种近乎疯狂的急切:

“朱专员!朱明!你能来!你能改变这一切!对不对?!你能救標儿!能救雄英!能救妹子!能救咱那些老兄弟!能……能不让老四和允炆骨肉相残!对不对?!!”

他挣扎著想坐起来,被徐达死死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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