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黄雀在后

藤原敬二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不是热的，是紧张。

他受过各种残酷的训练，忍受过肉体的极限痛苦。但他从未经歷过这样的审讯。对方的沉默，像一双无形的手，正在一点点地挤压他的心理防线。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难道对方已经掌握了所有证据，根本不需要自己开口？他们现在只是在猫捉老鼠，享受折磨自己的过程？

不，不可能。如果他们掌握了一切，应该会立刻向上级匯报，然后展开大规模的抓捕行动。现在这么安静，说明他们也只是在试探。

他必须稳住。

藤原敬二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再次闭上眼睛，调整呼吸。

就在这时，对面的林峰，终於有了动作。

他站起身，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站到了灯光下。

很年轻。

这是藤原敬二对林峰的第一印象。

一张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脸，穿著一身普通的文职人员制服，甚至还带著几分书卷气。

这和他想像中那种凶神恶煞、满脸横肉的特务头子，完全不一样。

藤-原敬二的心里，生出一丝轻视。

这么个毛头小子，也想审我？

林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著他。他没有说话，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放到了藤原敬二面前的桌子上。

那是一张乐谱。

一张手写的，带著涂改痕跡的乐谱。

藤原敬二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认得这张乐谱，正是他前天晚上在百乐门演奏的，《玫瑰玫瑰我爱你》。

而乐谱上，用红笔圈出的地方，正是他故意改错的，混入了《夜来香》节奏的那段过门鼓点。

“这段鼓点，很特別。”林峰终於开口了，声音依旧平静，“正常的编曲不会这么写。它听起来很突兀，不和谐。就像一个口吃的人，突然说了一句外语。”

藤原敬二的心，咯噔一下。

这句话，和刘莽请来的那个音乐老师说的一模一样。

他死死地盯著林峰，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对方不仅知道他的身份，还破译了他的音乐密码！

“还有这个。”林峰又从口袋里拿出另一张纸，放在乐谱旁边。

那是一份曲目单。

百乐门前天晚上的演出曲目单。

最上面，用红笔圈出的，是开场曲——《樱谣》。

“『樱』小组，演奏《樱谣》。”林峰看著藤原敬二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藤原先生，你在用这首歌告诉你的同伴，总部出事了，你被困住了，对吗？”

轰！

藤原敬二的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

彻底完了。

对方什么都知道。

他的身份，他的联络方式，他传递的信號……所有的一切，都暴露了。

他引以为傲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被这两张轻飘飘的纸，彻底击碎。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林峰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火候到了。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吗？”他拉过一张椅子，坐到了藤原敬二的对面，声音里带著一丝玩味，“聊聊……『麻雀』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