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方寸山下，樵夫点石猴

撕裂空气的尖啸伴隨著一声闷响，鞭影精准地抽在猴子刚刚扒住树干的手上！

猴子吃疼，惨叫一声，从树上掉下来。

没等它起身，就被一张沾了水的麻绳兜网当头罩住，任由它如何拼命挣扎，都无法挣脱半分。

为首的猎人举起手中的刀，对著猴子的脑袋就砍了下去。

猴子紧紧闭上了双眼，认命似的將身体蜷缩了起来。

然而，预想之中的疼痛並没有出现。

猴子缓缓睁开双眼，却看见一个头戴斗笠、背著一捆柴的樵夫，出现在他的身前，抓住了猎人挥刀的大手。

樵夫看了一眼兜网里瑟瑟发抖的猴子，开口问道。

“万物皆有灵，这位兄台，何必枉造杀孽？”

“你又是谁？为何要帮这妖怪说话？”猎人看了一眼樵夫，想要抽出手，面色却微微一变，因为他发现樵夫的手竟然如铁钳一般，无论自己如何用力，都纹丝不动！

“所以它犯了什么事？”樵夫看向眾人问道，“可有伤人？可有害人？”

“额……”不远处的包子店老板面露尷尬之色，“那倒没有，就是偷了我几个包子……”

“既然没有伤人，也没有害人，何必为难它？”樵夫看向包子店老板，隨后指了指角落，道，“这两捆柴给你，算是卖包子的钱，够吗？”

“够了够了……”老板连连点头。

此时也终於有人认出了樵夫的身份，议论了起来。

“咦？那不是江老汉吗？”

“啊？那个会仙术，常去方寸山砍柴的人？”

“对啊！就是他！”

“但看他这模样，分明就是普通人吧？”

“传闻方寸山乃是仙家之所，寻常人就连上山都困难，进去定会迷路，然后懵懵懂懂又转了出来，他能去山上砍柴，你说他能是普通人吗？”

“……”

听见周围人的议论声，那猎人面色一变，隨后立马变得恭敬了起来，回答道。

“原来是江老汉，多有得罪，还望老汉多多包涵。”

说完，猎人一挥手，几人立马將猴子身上的兜网扯开。

重获自由的猴子立马躲在了樵夫的身后，一脸警惕地看著周围几人。

见状，樵夫摆了摆手。

“好了，大家散了吧。”

闻言，围观的眾人也纷纷散开。

但那猴子，却依旧躲在樵夫的身后，没有动弹。

看见这一幕，樵夫不由得无奈道。

“你这猴儿，我救你一命，你倒还赖上我了不是？”

却不料那猴子听闻此话，犹豫片刻，隨后直接跑到樵夫身前，当即跪下便拜。

“老神仙！老神仙！还请您收下我当弟子。”

此话一出，樵夫连连摆手道。

“你这猴儿，何出此言？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神仙二字，我可担待不起。”

“老神仙你莫要唬我。”猴子回答道，“他们的议论我都听见了，都说您是老神仙吶。”

“他们还说你是杀人不眨眼的妖物呢！”樵夫道，“难道就真的是了？”

“可如果您不是老神仙，又怎么会说神仙话？”猴子道，“方才我路过林间，听见老神仙您老唱道『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世人皆知，黄庭乃是神仙之言，您若不是神仙，谁还是？”

听闻此话，樵夫微微一愣，隨即道。

“你这猴儿，都被人抓住了，耳朵竟然也如此尖。”

“老神仙承认了？”

“倒也不是，实不相瞒，这首词其实名叫满庭芳，並非是我作的。”樵夫道，“不过你说的也没错，这首词是一位神仙作的，只是我与那神仙是邻居，同居方寸山，他见我每日劳作辛苦，於是教我了这句词，每日上山下山可以唱一唱，一来可以散心，二来可以提神。只是我也没想到，竟然会被你听到了。”

“既然您与老神仙是邻居，为什么不向他学习仙术呢？”猴子好奇地问道，“要是能学到个长生不老之术，岂不美哉？”

听闻此话，樵夫忍不住嘆了一口气，神色黯淡了不少，隨后道。

“说来话长，猴子，我问你，你从何处来？为何要拜访神仙，学习长生不老之术？”

猴子眼神一转，回答道，“我本是果山水帘洞美猴王，不被人间法律管束，也不怕其他飞禽走兽，生活无忧无虑，好不自在，但奈何只要是凡间生灵，都逃不开生老病死，逃不开阎王老子。”

“但传闻世间还有佛、仙、神三者，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能躲过世间轮迴，不生不灭，与天地山川同寿。”

“也正因为如此，我离开了果山，云游天涯海角，到处找神仙，想要学得长生不老之法，到如今，已经有八九年之久。”

“老前辈，我苦寻神仙近十载，您就住在神仙旁边却不去修行，忒浪费了些。”

而听见猴子的话，樵夫摇了摇头，道。

“此言差矣。”

“我这辈子命苦，是个吃苦的命。”

“从小父母养我，到了八九岁的年纪我才终於开窍懂事，但我父亲早年就去世了，母亲成了寡妇，她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將我带大，如今母亲年事已高，我又没有兄弟姐妹，所以没办法离开她，所以只能上山砍柴，挑到集市上去卖几文钱，买几斗米，然后回家生活做饭，供养母亲。”

“若我去修行，我母亲怎么办？”

此话一出，猴子也陷入了沉思之中，隨即如人一般嘆息道。

“倒也是。”

“虽说我是从石头中蹦躂出来的，无父无母，但能体会到这种感觉。”

“若我寻得长生之道，但果山的猴子猴孙却死绝了，徒留我一人独自长生，那也忒没意思了。”

“老前辈您如此孝顺，日后日子定会好起来的，既然如此，前辈您老能否帮我指点一条明路，我也好去拜访神仙。”

听闻此话，樵夫指向了一个方向，说道。

“你往此处去即可，这山名叫灵台方寸山，山中有一个洞，名叫斜月三星洞，洞中有一神仙，名叫菩提老祖。”

“菩提老祖徒弟眾多，至今身边还有三四十人同他一起修行，你就顺著这条小路，再往前走七八里，差不多就到了。”

说完这话，樵夫转头正准备离开，却被猴子三步並作两步走到前方，再度拦下。

猴子挠了挠头，道。

“老前辈，方才我听那些人说，方寸山虽然在此，但寻常人根本就进不去，只要进山就会迷路，还望老前辈带我一起去，前辈之恩，晚辈日后定会报答。”

面对猴子的阻挠，樵夫面露慍怒之色，道。

“你这猴头！也忒不知好歹了些！”

“我好心救你，又给你指点明路，你却还要阻拦我，让我一起同去。”

“我那两捆柴为了救你，已经抵给了老板，现在趁著时间早，还得继续上山砍柴。”

“若是再与你同去，我那年迈的母亲谁来供养？难不成让她饿肚子吗？”

“你自己去吧！”

说完，樵夫便离开了。

眼见樵夫都如此说了，猴子也不好再做阻拦，只能道谢一声，朝著相反的方向离去。

就在那猴子彻底消失在视野后，樵夫这才转过头来。

心中默念口诀，一阵烟雾腾空而去，隨即身形一变，立马从樵夫变成了青年模样。

看著猴子消失的地方，青年忍不住摇了摇头，嘀咕道。

“路也指了，口诀也教了。”

“这下它应该能找到地方了吧？”

“居然还想让我一起去？怎么可能！就我这变形之术，肯定会被菩提老祖一眼看穿……”

“既然他去了，也好。”

“师尊说过，能够无视方寸山大阵，进入方寸山之人，都是有悟性的，都有修行之资，想必应该不会为难他才对。”

“如此一来，系统的任务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是的，没错。

方才那樵夫，不是別人，正是模擬器中的林冬。

对於西游的背景设定，林冬还算是比较熟悉。

所以一开始，他便化身樵夫，准备在山中候著，等待彼时还不是大圣也不是悟空的石猴前来。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等了半天没见它的踪影，神识一扫，然后就发现它在山脚下偷包子被逮住了。

也不知道为何，看著偷包子吃的大圣，林冬竟然没有丝毫意外。

嗯……

很符合大圣的风格。

虽然不知道大圣如今是否有铜头铁臂，不惧刀枪，但林冬还是决定出手相救，並且给他指明入山的方向。

於是就有了方才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