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挪开木床,俯身蹲下。

伸手將地面上厚厚一层灰尘拂去,快速挖开表层夯实的黑土。

泥土之中,一个木盒显露出来。

木盒简简单单,没有纹,也没有落锁。

“还真有东西.......”

林远又惊又喜,立马打开木盒。

里面东西不多。

只有一个黄皮大葫芦、一根禿了毛的符笔和三块灵石,以及一本薄薄的册子。

册子封皮老旧,但保存完整,上面写著《常见十种下品符籙绘製手法》。

可见原主人应当颇为爱惜这本册子,视为了不可让外人发现的传承物。

可能是因为要外出,所以埋在了地下。

只是从房屋如此荒废来看,原主人多半是外出途中遭了什么意外,从而身死道消了。

这样的事在修仙界並不少见。

灵灾、劫修、灵兽妖兽、甚至是大能交战的余波......修仙界里,有太多事物能轻易夺走修士的性命。

林远拿起黄皮大葫芦,拧开一闻,里面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倒出来些许,居然是最常见的兽血符墨。

摇了摇,葫芦里大概还有两斛的量,用来绘製消灾禁制肯定是足够了。

灵灾在即,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来。

林远虽然对画禁制没有什么把握,此时也只能硬著头皮上。

他打开葫芦,將符笔沾湿,然后先从床边上的木窗开始画起。

一笔、两笔、三笔......

林远画的小心翼翼,每画上一笔,就要和启灵图上的进行对比。

生怕哪里画错,还浑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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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前身有画符的功底,林远每一笔都下的很稳,虽有些许的生疏,但全神贯注下竟也没画错过一处。

半炷香不到的功夫。

他放下符笔,三尺宽的双开木窗上已然多出了一副颇为复杂的禁制纹路。

再拿起启灵图,要求也出现了变化。

【门窗——绘製消灾禁制x1】

“果然能行!”

林远瞬间亢奋起来。

他不敢休息,快步来到屋门面前,拿著符笔靠著木门继续画了起来。

途中,屋外风沙越演越烈。

门窗哗啦啦作响,不断震动。

这般情景下,绘製难度徒然上升。

林远只能用全身力气压住屋门,不让其乱动,然后小心翼翼地继续绘製。

狂风作乱,飞沙走石。

时间缓慢流逝,难以估量。

等到门上禁制画完,屋外昏天黑地,甚至连一丝丝的光亮都看不见了。

林远擦去额头上紧张沁出的汗水,拿起启灵图確认禁制绘製合格后,又连忙趴在地上,开始进行最后启灵中枢的安装。

快没时间了。

多亏了前世在工地赶工的那段日子。

他心里虽然急切万分,很是慌乱。

但手上动作却一样稳健的不行,一项项步骤如流水般顺畅完成。

绘製连接纹路,挖掘坑洞,安置灵石.....

忽然,屋外传来一声好似狼嚎的动静,风声瞬间停滯了片刻。

下一息,风声更盛几筹,宛如风暴来袭。

在林远看不见的地方,坊市之外。

一抹肉眼可见的黑风自灵脉深处涌出,以迅猛无比的姿態扫过地表。

“嘰嘰喳喳。”

一只躲在巢穴的鼠类骤然抬起脑袋,好似略有所感地朝外面看去。

旋即,一缕黑风从洞口吹了进来,绕过鼠类一圈又悄然消散。

鼠类全身一僵,一身血肉如泥沙般剥落,苍白的骨骼站立片刻便轰然倒塌。

黑风吹拂过野外,来到坊市。

路边的青草化作飞灰,大树化作木尘,收走稻穗的灵谷化为金黄粉末倾洒灵田......

但黑风侵袭之下,偏生生石桥和房屋等建筑却完好无损。

这就是灵灾罡风,奇异无比。

只吹拂灵脉上生活的生灵,將其中抵抗不住的存在一寸寸刮下血肉。

却不会对无生命的存在造成丝毫损伤。

这也是为什么,人们会认为灵灾是天地灵脉对修士和妖兽们的报復行为。

不然实在难以解释。

鐺!

象徵灵灾来临的法器灾钟猛然摇晃,钟鸣声瞬间响彻整座坊市。

“快,罡风来了,开启阵法!”

负责警戒的洪家修士透过小口,窥见了从远处吹来的滔天黑风。

顿时神色大变,拼命朝后方挥手。

洪家为了躲避灵灾,修建有避难地堡,里面有一套一阶防护阵法作为庇护手段。

此刻,法阵轰然运转。

一道淡蓝色的光膜从地底之下迅速升起,覆盖住整个地堡。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远处跑了过来,嘴里同时大声喊道。

“等等,別关门,等等我,让我进去!”

拋下林远的山羊须老者提著一把法器长剑,亡命奔跑,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他毕竟才练气中期,无法长久御器飞行。

又因为要抵御风沙,灵力不足,后半程只能下地奔跑,此时才堪堪赶到了位於西郊的洪家堡垒之外。

但他还不是最慢的,在他的后方,仍然陆陆续续有修士或御器或奔跑而来。

山羊须老者喊完,见光罩仍然在继续升起,堡垒大门依然关闭,压根没人理他,顿时脸色大变,急忙贴近堡垒,朝窥探口里的修士挥手。

“道友,灵灾还没来,先放我进去吧,我身上有灵石,我可以出四块灵石作为法阵耗材,再私下给道友两块灵石作为辛苦费。”

“之前通知了多遍,为何你们不早来!现在法阵开启,地堡落锁,你们反而来了?”

那负责警戒的修士丝毫不为所动。

“阵法开启之后,堡垒就不会再打开,这是百年来洪家的铁律,你一把年纪了难道还不懂吗?快走吧,趁罡风还没来,你可以去仙盟、李家那里的堡垒看看,反正我洪家肯定不会开的。”

不开阵法,死得只有山羊鬍修士一人,可若是开了阵法,万一罡风闯入堡垒,死得就是他和数百位坊市修士了。

而且对方死了,那灵石和法器落在地堡外,不一样是无主之物吗?

这笔帐他可算的很明白。

“唉,你这,你这!”

山羊鬍老者看著眼前不讲情面的年轻修士,心里又急又气又恼。

如果能早来,他不会早来吗?

灵灾来袭前,他刚好练功到了关键时候!

手指抬起指著对方,晃了好几下。

最后他还是无奈放下了手,转头朝著远处別家的避难堡垒跑去。

可人速又岂能比得过风速,又怎么比得过从四面八方汹涌吹来的刮体罡风。

山羊鬍老者跑了还没百丈远,忽地有一抹黑风自侧方吹来將他包裹其中。

“啊!”

洪家修士遥遥闻见一声极为悽厉的惨叫。

灵力消耗严重的老者苦苦支撑了数息功夫,还试图强行杀出去。

最后因灵力不足,被罡风当场刮杀。

而他后方的坊市散修比起他还要不如,都只苦苦支撑了片刻,便接连气绝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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