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趾郡的太阳,又湿又黏。

空气里一股子味儿,烂树叶、新翻的土,还有点说不清的咸腥,直往鼻孔里钻。

士燮坐在太守府后堂的木榻上,皱著眉,对付手里那碗黑乎乎的药汤。

苦,真苦。

苦得他腮帮子都发酸。

这是前任留下的“养生”爱好,对他这个刚穿来没几天的住户来说,纯属找罪受。

“唉……”他放下碗,轻轻吐了口气。

脑子里还有点乱,两股记忆像没搅匀的粥。

交州之主?

听著是威风,可想想北边即將开启的史诗级乱世剧本,曹操、刘备、孙权……哪个不是狠人?

岭南这地界,夹在中间,怎么看都像块肥肉。

爭霸?

士燮扯了扯嘴角。

拿这点家底去跟猛人玩命?

嫌命长也不是这么个玩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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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走到窗边。

院子里,几个僕役闷头扫著落叶,远处传来几声俚人腔调的吆喝,还有“咚、咚”声,像是舂米。

总之,烟火气十足。

“罢了。”心里那点现代人的浮躁,被这现实压了下去。

他拿起块檳榔,用小木片挑了点蚌壳灰抹上,塞进嘴里嚼起来。

一股辛辣的味道冲开,倒是压下了药苦,人也精神了点。

“主公!”心腹幕僚桓邻脚步匆匆进来,手里拿著一卷竹简,脸色绷得紧紧的。

“雒阳急报!董卓废立天子了!袁绍、曹操那些人都在招兵买马,蠢蠢欲动!中原……怕是要天翻地覆了!”

他递上竹简,忧心忡忡地看著士燮:“我交州偏居一隅,兵微將寡,强邻环伺,一旦中原烽火燃起,岭南危矣!主公,必须即刻绸繆,整军备武,以应万全!”

士燮接过竹简,扫了一眼,眉头一皱。

歷史的车轮果然轰隆隆碾过来了。

但他脸上没什么波澜,只是慢悠悠地嚼著檳榔,目光投向窗外那片苍翠。

“整军备武?桓邻啊,”

士燮语气带著点閒聊的隨意,“你看外面这山,这树,这地……多好的地方。”

桓邻一愣。

好?这瘴癘横行、蛮荒未开之地?

他急道:“主公!此刻绝非……”

士燮抬手打断他,轻笑一声:“刀头舔血,把头別裤腰带上,去跟那些猛人抢食?有什么劲?”

他目光转回,“哪有守著自家地头,安安稳稳……搞钱来得实在?”

“搞……搞钱?”桓邻眼睛瞪得溜圆,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药气熏坏了耳朵。

天下將倾,主公想的居然是搞钱?

“对,搞钱。”

士燮站起身,拍了拍靛青葛布衣袍上的灰,“走,出去透透气,闷坏了。顺便看看,咱们这『钱袋子』,底子到底咋样。”

他嚼著檳榔,脸颊微鼓,率先朝外走去。

桓邻看著他的背影,一脸茫然,只得快步跟上。

交趾城的街道,坑坑洼洼,满是泥泞。

汗味、牲口粪味、海腥味,还有各种食物混杂的怪味,一股脑儿涌上来,冲得人脑门发涨。

低矮的竹棚、土屋挤在路边,俚人、汉人商贩守著简陋的摊子,芭蕉、沾泥的薯蕷、乾瘪的海鱼、粗陶罐……

吆喝声响起,十分嘈杂,有股子野蛮的生气。

士燮背著手溜达,只带两名亲隨。

百姓见了他,恭敬地喊声“府君”,便又忙自己的去了。

这份习以为常的恭敬,让士燮很是受用,比什么虚头巴脑的山呼万岁实在多了。

刚走过一个街口,一阵骚动传来。

“滚开!老东西!衝撞了府君车驾,你担待得起吗?”一个穿著皂隶服色的差役,正恶声恶气地推搡一个乾瘦老汉。

老汉怀里紧紧护著一个面黄肌瘦的孩子,踉蹌著摔在泥水里。

“差爷!差爷行行好!小人有天大的冤枉,要求见府君啊!”老汉涕泪横流,挣扎著想爬起来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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