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由继承了王火的皇室赐予,能为军镇提供一定的庇护与休憩。】

【那位嚮往著神圣汉国的元氏,在迁都前曾最后一次巡视六镇,並为其留下珍贵的王火。】

【五星聚於东井,皇皇圣汉,兆至沛丰……】

【明天下乃天下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

【不过周而復始罢了——】

【覲见神都长安吧】

陈度看著这些字,每个字自己都认识。

可是连起来……怎么就都不懂了呢?

不过第一句话倒是听懂了,看来那怀荒的篝火,哦不对是余火,可以给军中真气以辅助?

怎么没有听军中那些人说过?

陈度想著想著,居然不知不觉入了神。

……

……

坞堡內另外一边。

“如何,三哥?”

“什么如何?”

“就是陈度陈兄弟这人啊?”

“……呼延,你真要听我说实话?”

“那是自然!”呼延族陡然停下脚步。

“为何突然这么问?”高敖曹竟也没直接回答,反而是一个反问把呼延族问住了。

呼延族也是有点鬱闷的,也不知知道为什么,这高家三哥怎么和陈度一样,都喜欢不回答问题还直接反问的?

“说来是不是觉得突然对一个队副过於言听计从了?所以才拐弯抹角来问我觉得陈度此人如何?”

“……是,我和陈度也算相交有些时日了,自然知道他於行军扎营这些有独到之处,足以託付重任。”呼延族有些无奈点头,“可三哥並未和我一般熟悉陈度,以前在渤海那时候,就是三哥你父亲的话,你都未必听,还有大哥高乾二哥高慎的话,也没见你听进去几次的。”

“他们那个磨磨蹭蹭的样,我看不惯。就说我那大哥高乾吧,明明明看上崔氏女,就算清河崔氏看不起我们高氏又如何?直接抢了便是!”

呼延族无奈摇头苦笑,虽说自己祖上几百年说是有点那蛮子匈奴血脉,但蛮匪之气这块,还真没法和高敖曹比。

高敖曹口中不停,脚下也不停,继续往前往军主徐英的住处走去:“倒是这陈度,十分合我脾性。看他谈吐,还有腹中所学,必然是世家子弟,而且还是那种军功世家。你可曾见过哪个世家子弟如此不端著的?而且还如此推心置腹?”

“那倒是。”呼延族也立刻跟上,只说他提醒我们小心斛律坞主这事,寻常人便不可能与我们说,特別是还当著三哥你的面,谁都知道你可是斛律石的贴身大红人。”

高敖曹脚步不停,忽的冷笑一声:“你以为那斛律石只信的过我们这些汉人?只是因为我是边军中修行最高的罢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只是所谓什么推心置腹,我只会当此人是个容易祸从口出的,兴许还巴不得离他远点。”

“还是因为这个陈度对行军之事,居然通晓到这等地步,对柔然了解更是超过你我久居汉地的人。”

呼延族点点头,脚步紧跟不停,口中亦是不停:“所以,陈度说让我们小心且瞒住斛律石一事,才定然有他仔细考虑,乃是真正的推心置腹!”

高敖曹脚下一发力,一个轻巧功夫就翻过一丈多的墙头:“其实不用陈度说,仔细一想这些高车敕勒,究其根源不也是打输了被迁徙到汉地来了,真是大军压境危难当头,必然首鼠两端!”

两个军中正脉修行,一旦甩开步子全力赶路,几乎感觉就是须臾之间,便已来到了军主徐英宅邸面前。

徐英这间三进大院子,比高敖曹那两进院子,又要大上不少。

整个坞堡中,除了坞堡主的院落之外,就数这个徐英的院落最开阔。

而此刻,又是十足的深更半夜。

端的是万籟俱寂。

本来呼延族还在想高敖曹到底会用什么说法去说服徐英徐军主。

不料高敖曹站在宅邸高墙阴影下,却只是抬头看了眼墙头,之后竟沉默站定,

呼延族自然也是不由忐忑起来,莫非临了到了门前,高三哥反而退缩了?反悔了?觉得可能这么一个小小队副的话,可能不足信了?

没想到,高敖曹突然冒出一句:“呼延,你和陈度相处最久,你说他到底是何处郡望世家?”

呼延族怎么也没想到,高敖曹怎么突然提起这卦来了。

“三哥,这何须问?不是潁川陈氏吗?”

月光浅华之下,高敖曹转头看著呼延族,轻嘆了口气:“潁川陈氏主支早已到了南朝,虽然高祖时候仍把他们定为潁川长治首姓,赐予余火以助其修行,可我从不知道那里的人竟如此熟悉北境六镇!”

“呼延你看。”

高敖曹指著自己头上,这就是刚才他抬头一看时候发现的异状。

梅。

准確的说,是怀荒柔玄,这片后世称之为张北草原一带,极有特色的干枝梅。

呼延族立刻明白过来,为何刚才高三哥会看了一眼这梅后,居然就这么立正住了:“三哥,这梅往常二三月才开,这次真的是要大回暖了,陈度说的一点没错。所以三哥才会怀疑陈度不是潁川……”

“不是怀疑,只是我也见过从司州豫州那边来的汉家高门子弟,就没见过几个能如此通晓行军天时的。”高敖曹吐了口气,“我倒是有个猜测,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南朝那边过来的陈氏子弟?”

呼延族一听,送了口气,原来是这些事:“三哥说的也有道理,我也觉得寻常洛州潁州那边的世家子弟,並无这等见识。如果他是因为南朝那边內斗迫害而来,这倒是都说的通了。”

“南朝那边说都是玄学修练之道,陈度他我看也不是以玄入道的,门阀之间成见极深,难怪如此……”高敖曹越想,越觉得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当即也不再多说,只径直往徐英徐军主府邸门口走去。

呼延族落在后面,“三哥你还是这老样子,什么事都得想明白。”

“不过……”

高敖曹的性子,呼延族是了解的。

想清楚了,那便跟钻牛角尖一样钻进去了。

呼看著高敖曹脚下真气微微一发劲,整个人转眼间便翻墙而入,呼延族却稍微迟疑了下。

饶是先前种种安排和缘由已差不多妥当,临到跟前,自己却还是有些忐忑。

因为踏出这一步,或许自己本来平平安安回到渤海当个州县掾属浊官道人生,就此一去不復返了。

“呼延?”

高敖曹一声极轻却不容置喙的声音传来。

呼延族重重点了个头,脚下也是一个发劲。

又一个魁梧身躯翻过徐英宅邸而入。

只余月华下,暖气潜催,晓来枝上梅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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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关於徐颖徐显秀的资料,详细研究出自於太原北齐徐显秀墓的发掘报告,以及墓誌內容。从中得窥当时北魏末年生活风貌,衣食住行等,以及官制流转变化。

本书中对於北魏末年的生活细节描写,不少部分就是从这墓的发掘报告中考证而来。

后来在此墓上,建了一个北齐博物馆。

墓誌原文加入句读如下:“王讳颖,字显秀……亦有美貌盛顏,擅高名於齐北……祖(父)安,怀戎(荒)镇將,温良简素,行在言先。”

故而推测怀荒徐氏在当地是少有的汉族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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