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卫东回到家时,天已经擦黑了。

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下,一个消瘦的身影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是他的父亲,王振国。

“卫东,你回来了?社里……社里没事吧?”

王振国迎上来,浑浊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他是个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的铁路退休工人,因为早年受过工伤,身体一直不好,病退后就靠著微薄的退休金和王卫东的工资过活。

供销社的工作,是他们家最大的指望。

看著父亲苍老的面容和被病痛折磨得有些佝僂的背,王卫东心头一酸。

前世,就是因为他被开除这件事,父亲的病情急剧恶化,没撑过那个冬天。

这一世,他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爸,没事。”

王卫东挤出一个笑容,伸手扶住父亲,“就是个误会,帐目有点乱,社长让我这两天对对帐,过几天就清楚了。”

他撒了个谎。

他不能让父亲再为他担惊受怕。

王振国半信半疑,但看到儿子还算镇定,悬著的心也放下了一半。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快进屋,饭都做好了。”

晚饭是玉米糊糊配咸菜,饭桌上,王卫东破天荒地吃了三大碗。

他需要体力,更需要用这种方式告诉父亲,自己没事。

吃完饭,安顿好父亲睡下,王卫东一个人坐在漆黑的屋子里,静静地梳理著思绪。

三天时间,这是他拼尽全力爭取来的。

他知道李富贵和赵强为什么会答应。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自己的垂死挣扎。

一个无权无势的毛头小子,三天之內能翻出什么浪来?他们乐得看他白费力气,最后在绝望中认罪。

而这三天,就是他唯一的机会。

第二天,王卫东照常去了供销社。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死人的眼光看著他。

“哟,还真来上班了?脸皮够厚的。”

“最后三天了,还不赶紧想想去哪儿要饭?”

风言风语从四面八方传来,刻薄又刺耳。

王卫东充耳不闻,只是默默地拿起扫帚,从里到外地打扫卫生,擦拭柜檯,干著最累最脏的活。

他整个人都蔫了下去,低著头,沉默寡言,一副失魂落魄、彻底认命的样子。

赵强和张兰看到他这副熊样,彻底放了心。

“强哥,你看他,跟个斗败的公鸡一样。”

张兰挽著赵强的胳膊,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王卫东听见。

赵强轻蔑地瞥了王卫东一眼,拍了拍张兰的手,故意拔高了音量。

“这就叫自作自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还想翻天?下辈子吧!”

“就是,跟著他,一辈子都吃糠咽菜,哪像强哥你,是副社长,以后还要当大社长呢!”

张兰的奉承恰到好处。

两人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言语间儘是对王卫东的嘲讽和羞辱。

王卫东手里的扫帚顿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原状。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但心里却在冷笑。

演,继续演。

你们演得越开心,摔下来的时候,才会越疼。

他看似在打扫,目光却不著痕跡地扫过供销社的每一个角落。

仓库的布局,货物的摆放,人员的习惯……这些前世他从未在意的细节,此刻在他脑中都变得无比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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