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见家长,別紧张
清晨,城市的声音从窗缝里漏进来,清洁阿姨的拖把在走廊“沙沙”地磨地,早餐配送车“叮噹、叮噹”碰撞著。
“早。”床上的人动了动,声音带著刚醒来的鼻音。
“早。”他把袋子递过去,“给你买了牛奶和麵包。”
“嗯——”柳生梦坐起来,第一口咬下去的时候眼睛明亮了一瞬,又很快恢復平时那种略微发散的温柔,“谢谢。”
“你爸妈今天会过来?”
“会哦。”她放缓咀嚼的节奏,眨了下眼,“你不是说你每天都来嘛?那正好。”
“……正好?”他察觉到一丝不妙。
“不许怂。”她一本正经,“见家长,別紧张。”
“我紧张什么?我又不是——”他本想说“我又不是你男朋友”,但话撞上她看过来充满期待的眼睛,又噎在喉咙,“——我只是来探病的。”
她笑了,没再追问。
九点过一点,病房门口传来两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门被推开,一阵晨风也一起进来。
“打扰了。”进来的男人三十多岁出头,穿一件洗得泛白的黄色外套,肩上斜挎著帆布包,头髮略微凌乱但梳理得很乾净。他的眼睛很黑,眼神却不锋利,像是长年看书的人。身后跟著一位温和的女性,繫著浅灰围巾,提了个装水果的小篮子,走起路来不响。
看起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连夜赶过来,两人都略显疲惫。
“爸、妈。”柳生梦朝他们招手,“我在这。”
“梦,痛不痛?”母亲先上前,两步来到床边,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和被单边缘,“昨晚睡得怎么样?”
“还行,护士小姐和井上同学很照顾我。”
父亲把手里的帆布包放在床尾,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井上泽,礼貌地点头:“你就是……井上同学?”
“是,您好。”
“昨晚多亏你了。”母亲把水果篮放在床头柜,“小梦说,你救了她。”
“没有没有,是她先救我。”他赶紧摆手,“如果不是她把我推开——”
母亲笑了笑:“你们两个互相推功劳,倒像是练过似的。”
父亲没有笑。他的目光落在井上泽脸上停了两秒,又不动声色地往下一寸,落在他的锁骨附近,好像那里贴著一张別人看不见的標籤。
“柳生先生——”井上泽准备自我介绍,话还没说出口,父亲忽然开口:“你身上……很重的死气。”
病房里的空气小小地一紧。
柳生梦“咳”了一声:“爸。”
父亲像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直白,摸了摸鼻樑,沉默一瞬,换了个不那么嚇人的说法:“我的工作,接触过……这方面有关的事情,见怪不怪,你別误会。”
“理解。”井上泽坦然,“我自己也知道。”
“梦,”母亲转回头,“你零用钱这月又没领吧?”
“……啊?”柳生梦把麵包往嘴里塞得更紧一点,“有啊,有的。”
“你领没领当妈妈还能不知道?”母亲失笑,“你爸爸非说『占卜不是拿来赚钱的,本家的规矩不能坏』。结果自己坐地铁来医院钱都不捨得坐快线。”
父亲“咳”了一声:“修行人,先修心。”
“所以你女儿修到挨饿?”母亲戳破他,“昨天要不是井上同学请,她就得在咖啡店门口闻香。”
“我——”父亲求救似地看了一眼女儿。
“我错了我错了。”柳生梦举手投降,眼睛却笑得弯,“下次主动领。妈別骂他,他是那种『买笔要考虑笔芯通用与否』的节约怪人啦。”
“……嗯。”父亲在咳嗽声里认了错,然后不自然地把话题转回正轨,“总之,井上同学,多谢你昨晚照顾她。”
“应该的。”他点头。
这段“不经意”的家常,反而卸了几分紧绷。井上全都看在眼里:儘管柳生的父亲有些另类,但柳生却认同父亲的理念並遵循它。
“我去给你办个换药。”母亲按铃叫护士,“医生说伤不重,过两天就可以观察出院。”
“那太好了。”柳生梦举拳,“然后我就能回去继续打工了——”
“停。”三个人齐声。
“……我开玩笑的。”她缩回拳头,小声,“也不是完全玩笑。”
笑声还没完全散开,系统面板在井上泽眼前“叮”的一声弹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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