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漏风的班首

第二天清晨，下层船舱瀰漫著一种压抑而古怪的气氛。

昨日的喧囂与血腥此刻虽已消散，但无形的隔阂伴隨著周围的窃窃私语却更胜昨日一筹。

周围的预备役学徒们此时都有些躲著李昂，李昂知道自己作为马修的『猎物』其他人已经不敢与自己走的过近了。

很快集合的號令响起，这是吃饭的號令声，他们到了第四层一个稍大些的舱室用餐。

这里勉强算是个简陋的饭堂，几张长条木桌和长凳被固定在舱底，散发著陈旧的腐朽气味。

很快食物被两个沉默的水手抬了上来。

预备役学徒们每人一块又黑又硬，散发著发酵后酸臭味的粗麵包，和一碗几乎能数清麦粒的稀薄燕麦粥。

“怎么还是吃这个？”一个贵族少年捏著鼻子，看著面前的食物，脸色发绿。

其他人大多也眉头紧锁，一副难以下咽的样子。

他们以前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哪里吃过如此粗鄙的食物？

更別说他们已经连著几天吃这些东西了。

李昂默默拿起自己的黑麵包与燕麦粥找了一处没人的地方坐了下来。

他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粗糙的颗粒摩擦著口腔，酸涩的味道让他有些想吐，但他强迫自己吞咽下去。

他的身体需要能量，尤其是在此时身患疾病的时候。

他喝了一口燕麦粥藉此咽下难以下咽的麵包，呵呵，这碗东西与其说是粥还不如说是水。

李昂在心里吐槽的同时开始极度怀念以前的生活，不说前世的顿顿有肉，就算是原主之前的生活那也是白麵包加带肉的浓汤啊！

他真的好怀念油脂带来的满足感。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斜对面的海琳娜。

这个昨天少数几个对李昂的遭遇感到同情没有一起参加』霸凌』的女孩，此时正小口小口、极其认真地吃著她的那份食物。

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抱怨或嫌弃，只是微微低著头，用勺子仔细地將泡在粥碗中的麵包块一口口吃下。

感受到李昂的视线海琳娜抬头张望，两人的视线碰到一起，海琳娜见是李昂，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她对这个昨天拉了自己一把的少年有几分好感。

李昂也对海琳娜回以一个微笑，他也对这个没有跟著一起嘲笑、孤立他的女孩有几分好感。

突然，饭堂入口处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马修来了。

此时他脸上还残留著明显的青肿，尤其是下巴和嘴唇附近，肿胀使得他原本还算端正的脸显得有些滑稽。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此时微微外翻的上唇，那里露出了一个明显的豁口，那里本该是一颗门牙的位置，如今却空空如也。

他走路时刻意挺直了背，以此来维护自己为数不多的威严，但他眼神深处却带著一丝难以掩饰的心悸与狼狈。

卡维则依然紧紧地跟在他身后，脸上带著諂媚与一丝极难发现的幸灾乐祸。

“班首大人，您请坐”

卡维拉开一张长凳，声音依旧如喊號子般洪亮，却在这安静的饭堂里显得有些突兀。

马修微微地点点头，努力的想维持住班首的威严，他缓缓坐下接过卡维递过来的黑麵包后，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嘶”一声压抑的痛呼。

坚硬的黑麵包碰到了嘴唇上的伤口，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他下意识地捂住了嘴，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和难堪。

“大哥…班首大人，您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