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狗不认二主

时间推移又过去了一个月。

这期间利普多次確认石化巨蜥的生育时间，如今它异常暴躁，已经进入生育的最后几天了。

利普眯起了眼，朝外看去，今天是雨季中难得的大晴天。

阳光穿透厚重云层，顺著粗糙的兽皮斗篷缝隙，烘得狗头人燥热。

狗头人石屑蹲在歪斜的木製哨塔上，被雨水泡过又经太阳晒的鳞片，湿漉漉地紧贴皮肤，黏腻得让它浑身发痒。

它挠了挠脖颈，把摸到的潮湿泥粒蹭掉，隨后半眯起泛著红光的眼睛，望向远处还带著泥泞、此刻在晴日下泛著水光的荒野。

“该死的雨季，晴得也这么糟心。”

狗头人低声咒骂著，喉咙里滚动著烦躁的呼嚕声，大张的嘴巴吐出灼热气息，试图降低体温。

石爪部落，是一个有著二千多人口的狗头人部落。

这里是一片由狗头人挖掘的岩窟和粗劣木棚组成的混合建筑群，雨水冲刷的痕跡未消，烈日一晒，蒸腾起混著腐木与湿土味的热气。

石屑算是一名哨兵，任务很简单，盯著外面，瞧瞧有没有凶兽魔物靠近，或是其他怪物氏族的身影。

若有情况，就吹响骨哨通知同伴。

但今天，它的目光被別的东西吸引了。

高悬的烈日把荒野晒得蒸腾起热气，远处蒸腾的云雾里，好似火红的光影在移动，一闪而过。

它眯起眼睛，红褐色瞳孔在强光下收缩成细缝，仔细观察，可热浪扭曲了视线，只能看到灰濛濛的荒野、摇晃的树木。

没发现可疑目標，它隨意收回目光，打著哈欠，百无聊赖地继续盯哨。

一阵急促的交流从下方传来。

它低头望去，瞧见几个同族正拖著一具鹿尸朝洞穴方向行进。

它们走几步就用爪子撕扯血肉往嘴里塞，皮毛被晒得滚烫髮蔫，黏著乾涸的血痂和沙砾，硬得像块板结的土块。

獠牙间滴落的涎液刚坠下就被蒸成白雾，顺著嘴角拉出亮晶晶的丝，在炽烈的光线下泛著油光。。

“喂！石屑！”

一个狗头人抬首喊它，嗓音莫名地像狗叫：“下来填填肚子！这种天气，那群墨纹岩豹都不知道躲在哪里躲太阳呢！”

石屑迟疑了，要知道自上一年开始，供奉守护兽的食物越来越多，如今哪怕像石屑这种狗头人战士都开始吃不饱了，虽然石屑只是1级战士。

石爪部落的危险主要来自於墨纹岩豹，已经在外围布满了尖刺陷阱和深坑，坑底插著砸尖的石刺还涂著毒。

除非危险来自天空，否则不至於太紧张，希望那群可怕的黑石乌鸦今天別来。

“或许吧。”

它心里祈祷著，它已经饿昏头了，连豹子强大的防御都忘了，已经坚守了一夜的它，在哨塔上又热又饿。

“等一下，我来了。”

它强忍著口水，衝下了哨塔。

它怀有侥倖心理。

在石爪部落名为礁骨的狗头人族长是绝对统治者。

它的权威建立在力量和功绩之上，它曾带领百余人的石爪部落，迁移到如今的黑石山谷，发展成如今二千多狗头人的部落。

石屑还亲眼看到过礁骨放过了挑战它的年轻狗头人，至今还让它在部落中生存，如今的狩猎头领岩牙。

这在狗头人社会中格外仁慈，部落里甚至有风声说传承悠久的石爪部落要改名叫礁骨部落了。

“顶多，主动去接受惩罚。”

然而，未等它吃到肉，一道身影衝出云层，速度快得惊人。

石屑的鳞片瞬间炸起，某种本能的恐惧抓住了它的心臟，它想要吹响骨哨，但它浑身在颤抖，爪子摇摇晃晃，连骨哨都抓不住，喉咙只能挤出微弱的呜咽。

那东西又出现了，这次更近，且毫无遮拦。

那东西——那头龙——悬停在石爪部落上空。

烈日倾洒，如火焰般的鳞片层层叠叠，像凝固的熔岩在燃烧，阳光撞在甲片上，向四方照射，在地面烫出细碎光斑，他静静悬停，不攻击、不吼叫，垂眸审视下方领地，周身溢散的威势与压迫感，似能灼烫空气，平静得叫眾多狗头人噤声。

见著龙类身影，石屑四肢发颤。

它见过强大凶兽、战过强横魔物，可这般直击灵魂的冻结恐惧，却是头回尝试。

它的心在猛跳，却又像是要骤停，牙齿不受控的打战，尾巴却僵直得像根笔直的棍子。

它天生眼神就好，所以它成为了哨兵，此刻看得清清楚楚，却让它每一个神经都在尖叫。

石屑內心挣扎著想要逃跑，双腿就像灌了铅，变成了雕塑，不听它的使唤，然后在极度的惊恐、精神与肉体的拉扯之中，这个狗头人竟一翻白眼晕死了过去。

利普眨了眨眼，注意到了，晕死过去的狗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