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烂片演技系统

盛夏的横店，地表温度能煎鸡蛋。

沈浩摘下头盔，汗湿的碎发黏在眉骨，那张被汗水冲刷过的脸，帅得像是ai精心建模的產物——高鼻樑，利落的下頜线，连侧脸的红痕都透著战损的破碎感。

可惜帅不过三秒，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瞬间把气氛带回了西伯利亚。

“你演了个寂寞！一百块，扣你五十！”

副导演的咆哮砸过来，剧本纸筒“咚”地戳在他胸口，“老子让你演绝望，不是让你展示你的义眼有多亮！

你这脸是出厂设置就没装表情包吗？帅是帅，僵得像尊等身手办！眼睛瞪那么大，是在开天眼，看自己什么时候杀青？”

沈浩抿紧唇，没吱声。他这毛病，老天爷赏饭吃，但忘了给勺。

一张建模脸，偏偏忘了装“表情驱动程序”。

导演要的“痛苦”是五官乱飞，他脑子烧糊了，也只能做到瞳孔微缩；要的“不甘”是青筋蹦迪，他顶多抿紧嘴角。

主打一个“帅到灵魂出窍”，久而久之，“帅面瘫”这顶帽子焊死在了他头上。

“拿著！”副导演把揉成咸菜乾的五十块塞进他手甲缝，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鄙夷，“可惜了这张建模脸，演尸体都嫌你死不瞑目！下次別来了，我这庙小，供不起你这尊冷麵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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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传来窃窃的鬨笑：“帅有屁用？主打一个情绪稳定！”“这哥们儿属於是顏值走了高端路线，演技走了亲民路线。”

沈浩攥著那五十块，指尖被汗泡得发皱。两桶泡麵，今晚的kpi达成了。

他低头挤出人群，铁锈混著汗酸的味儿直衝天灵盖，十年的群演生涯，磨平了稜角，却磨不掉那份刻在骨子里的不甘，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小张的消息弹了出来：

【下午三点，演员公会，《血战殭尸镇》海选，有词儿！导演要“被亲人咬后的麻木感”，哥，这角色简直为你量身定製，你往那一站，都不用演，你就是！】

小张是他的野生经纪人，总劝他：

“浩哥，咱换个赛道吧！演戏这碗饭，水太深你把握不住！上周那个男装店，『禁慾系模特』，一天八百，站著就把钱挣了，主打一个『帅就完事了』，不比在这儿受气强？”

沈浩回了个“收到”，手机塞回兜里。转行？他想过。当个电商模特，主业负责帅，副业负责站著，完美避开他的演技雷区。

可每次看到监视器里那张帅得毫无灵魂的脸，他心里就堵著一口气：凭什么別人的喜怒哀乐是演技，我的面无表情就是残疾？

《血战殭尸镇》的海选队伍排出二里地，沈浩刚站稳，身后就飘来一句阴阳怪气：“哟，这不是咱们横店驰名双標——『帅面瘫』本尊吗？”

回头是三线小演员王坤，衬衫配油头，主打一个“社会摇”精神小伙风。他直接插队到沈浩身前，上下打量，嘴角都快咧到耳根：“怎么？又来给大伙儿当背景板？就你这张脸，演殭尸都不用特效，纯天然，无污染，主打一个帅而无魂！”

周围有人窃笑。沈浩捏紧拳头，脸上依旧是那副“与我无瓜”的淡定。他习惯了，在横店这地界，帅而无技，是原罪。

“下一位，沈浩！”

选角导演喊道。沈浩越过王坤，站到镜头前。导演戴著鸭舌帽，正不耐烦地揉太阳穴，显然被前面几个“五官满天飞”的演技派整麻了。

他扫过沈浩时，眼睛明显亮了下：“外形可以……会演戏吗？”

沈浩沉默片刻，声音微哑：“在他们眼里，可能不太会。”

这回答让导演一愣，反倒来了兴趣：“有点意思。那你演一个，亲人变殭尸，你杵在原地，想救又不敢动。”

又是这种高难度情绪戏。沈浩脑子里情绪的海啸已经掀起，可脸上的表情系统却直接死机，只有瞳孔微微一缩。帅是真的帅，僵也是真的僵，主打一个帅到宕机。

王坤在旁边笑出了猪叫：“导演您看，我说什么来著！纯纯的人形立牌，帅得连ai都得喊声前辈！”

就在沈浩以为又得领“参与奖”时，导演猛地一拍大腿，整个人都活了：“好！我悟了！就是你了！”

全场死寂。王坤的笑容，像是加载到99%突然卡住的进度条。

导演指著沈浩，兴奋得像挖到宝：“你看他！看他！帅脸配上这空洞的眼神，这不就是我那失散多年的梦中情『尸』吗？！

病毒感染初期，人性被剥离但躯壳尚存的状態！前面那几个哭得跟上坟似的，太假！他这个，才叫高级！越帅越空洞，越空洞越带感，这反差，绝了！”

沈浩：……？

王坤：？？？

“就你了！”导演当场拍板，“『变异者3號』，脸部特写，五百块！现在就签合同，別让他跑了！”

王坤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想不通，自己一个科班生，揣摩半天的“內心大戏”，竟然输给了一个只会“瞳孔地震”的面瘫？！这世界终究还是癲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