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为了稳住张昌情绪,李宫又劝道:“襄阳虽失,但我军才下宛城,北面威胁已解,当下可以宛城为基,安抚军心,再从长计议!”
李宫却不知,自己口中的从长计议,让张昌更为悲怒。
张昌扭过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著李宫,笑声悽厉道:“从长计议?哈哈哈……”
笑罢,他转而怒道:“我兄长尸骨未寒!你让我从长计议?宛城?我要这宛城有何用!我要的是陶侃的狗头,祭奠我兄长在天之灵!”
他挥剑指向南方,愤怒至极:“传令!全军即刻集结,拋弃所有不必要的輜重,只带十日乾粮,隨我南下!我要踏平樊城,血洗襄阳,为我兄长报仇雪恨!”
李宫见张昌已被仇恨蒙蔽,赶紧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言辞恳切道:“相国不可!”
张昌却是不为所动,李宫只得继续劝阻道:
“我军虽胜,但久战疲敝,如今尚需休整,且宛城才下,人心未附,若倾巢南下,刘弘若从梁国窥探,断我归路,如之奈何?
陶侃已破襄阳,士气正盛,以逸待劳,我军若仓促南下,无异於以疲兵击锐卒,此危道也!请相国三思!”
与此同时,闻讯赶来的其余將领,亦是劝阻道:“请相国三思!”
但张昌已是油盐不进,一脚踹开挡在身前的李宫,面目狰狞:“滚开!都给我滚开!谁再敢阻我復仇,立斩不赦!速去传令!延误军机者,杀无赦!”
他此刻早无理智可言,什么兵法韜略,什么形势利弊,全都拋之脑后,心中唯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回襄阳去,报仇雪恨。
於是,在张昌不顾一切的命令下,大军仓促地离开宛城,向南而去。
而就在张昌大军离开宛城,拼命南下襄阳时,另一支强大的力量,正从东面逼近叛军的大本营。
豫州刺史刘乔,奉朝廷旨意,配合刘弘征討张昌。
他亲率精锐步骑两万,趁荆州北部战事正酣,张昌主力被牵制在宛城之际,自汝南西进,突破江夏东部防线,兵锋直指安陆县。
数日后,襄阳以北。
连绵的秋雨不期而至。
连日的秋雨不仅冲洗了官道上的尘土,还浇熄了张昌心头那团復仇之火。
大军抵达襄阳时,已是疲惫不堪,怨声四起,而张昌也终於冷静了下来。
而此时,江夏那边同时传来消息,豫州刺史刘乔,亲率大军西进,已攻破江夏东部诸县,安陆危在旦夕。
张昌闻言,不由大惊,若安陆有失,他便彻底再无所根基。
直到此刻,他方才想起李宫在宛城的苦苦劝阻,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悔意。
他强作镇定,脑中不断思考对策。
如今前有陶侃据守襄樊,以逸待劳,而后有刘乔直插安陆,危在旦夕。
分兵,是他如今唯一能想到的对策。
他沉默良久,目光闪烁不定,但最后还是道:“去请李將军来见。”
不多时,李宫来到张昌身旁,同样神色凝重。
张昌见李宫到来,清醒了不少,更是难得歉意道:“李將军,前番是我过於悲怒,未能纳將军良言,致有今日之困境。”
李宫闻言,顿感诧异,但还是赶紧拱手道:“相国言重了,末將愧不敢当。”
张昌摆了摆手,继续道:“今刘乔袭我安陆,不可不救,但襄阳之仇,亦不能不报!我欲分兵两路……”
他顿了顿,再向李宫道:“李將军,你素来沉稳多谋,我命你即刻率领六千步骑,昼夜兼程,东返驰援安陆,务必挡住刘乔!”
接著,他望向襄阳,眼中带著恨意,道:“我亲自督率剩余兵马,盯住襄阳陶侃所部!待你稳住东线,我便亲提大军,与那陶侃决一死战,以告慰兄长在天之灵!”
李宫也知道此刻局势之危,所以不再劝阻,而是抱拳道:“末將领命!必竭尽全力,以保安陆无虞!相国於此,亦请务必谨慎,陶侃非无谋之辈,万不可轻视!”
闻听李宫良言,张昌亦是点头,待其匆匆消失,方才下令麾下將士,就地修建营寨,与襄阳形成对峙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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