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芳华林,曲水宴群英。流觴寄幽意,清风畅雅情。远山含翠色,天渊照影清。微躯承殊眷,愿言固时明。”
待曹过吟罢,四周响起一阵礼节性的讚许。
对於一位宗室世子而言,此诗已算合格,中正平和,应景得体,未失身份,亦未露怯。
曹过心中稍定,正欲將酒杯交还,却听身旁一声轻笑。
阮修不知何时已坐直了些,抚掌道:“好一个『愿言固时明』,世子此愿,倒是道出了今日园中许多人的心声。”
他话锋微转,不禁调侃道:“只是这酒也饮了,诗也作了,下一杯若再流至我等处,世子这臂伤未愈之身,可还经得起?”
这话看似调侃曹过,实则是在化解后续的麻烦,若还有下一杯,曹过可以借臂伤推脱,如若不行,他阮修也能有理由站出来,接过羽觴。
曹过闻言,心中一暖,笑道:“若天意如此,那便只能再向阮君要几分超然物外的仙气,勉力支撑了。”
两人一唱一和,气氛顿时轻鬆了不少。
宫人上前取走酒杯,新的酒杯从上游缓缓而下,眾人的注意力也隨之转移。
曹过见状,心中也不免轻鬆了不少,当下更是打定主意,若有下一杯,那就只能行那挪用之策了。
上游宫人置下的第二只羽觴,已隨清波悠然漂下。
乐声未歇,水流潺潺。
那酒杯在水中漂荡流转,绕过数人,途经几处曲折,又一次在那熟悉的地方微微一顿。
接著,非但不是在曹阮二人之间,而是不偏不倚,直接停在了曹过席前。
剎那间,满场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皆集中於曹过一人。
若说一次或是巧合,这接连两次停在同一个人面前,在这华林园的盛宴上,已是闻所未闻之事。
曹过心中更是一震,只觉得自己穿越前的概率学全白学了。
那宫人也愣了一瞬,才急忙上前,再次捧起酒杯,恭敬道:“恭请贵人。”
上游位置,孙秀抑制不住嘴角的冷笑,眼中满是幸灾乐祸,只待曹过出丑。
同时,他还侧头对身旁的好友道:“呵,天意如此,这曹过小儿,今日怕是要难堪咯。”
他身旁那人则是抚著短须,眯著眼,低语回应:“少年人,过刚易折,这天意只怕他承受不起。”
在曹过身旁,阮修收起了那副永远悠閒的表情,他坐直身体,惊讶之余,又有些担心。
在短时间內连赋两诗,对於任何人来说,都是极大的考验,他已做好准备,若曹过稍有迟疑,他便要起身代为揽过。
下游席位上的江统,望向曹过的方向,眉头也微不可察地蹙起,对此更是觉得匪夷所思。
陆机等人也是从各自的席位上投来目光。
潘岳脸上带著玩味的笑意,自语道:“竟有如此巧事?这下可有趣了。”
陆机则神色更为沉稳,但眼中也流露出浓厚的兴趣,想看看这位点头之交的世子,究竟有多少急才。
而年轻一辈如蔡謨和荀闓等人,更是目不斜视,他们与曹过年岁相仿,此刻感受更为直接,心想著自己若是曹过,该如何应对。
主持宴会的司空张华,同样也注视著曹过,他並未出声解围,而且也想看看,这位年轻的陈留王世子,心性才情究竟如何。
万千目光匯聚一身,或恶意,或担忧,或好奇,或期待。
在场参与之人都想看看,曹过这次又將如何应对,是会推辞?还是勉强续作?又或者真有惊世之才?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曹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起伏的情绪,再次伸手,稳稳地接过了羽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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