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如鉤,高悬於天穹之上。
晋军帐內,烛火摇曳。
李矩屏退了左右,只留下曹过。
他没有询问曹过首次杀人的感受,也没有丝毫夸奖的意思,而是向其说道:
“伏击之道,首在隱秘,重在协同。”
“如臂使指,令至兵发,则攻无不克。”
“若各自为战,不过是一盘散沙,徒增伤亡。”
“世子,白日你冲势太急,实乃杀阵大忌。”
“战场之上,应听令,应並进,更应守住身旁的同袍。”
顿了顿,他看著曹过,也不再顾忌道:“再者,与敌人生死相对时,切莫失神,若非你身旁陈留卫反应快,恐已是凶多吉少。”
曹过也是回想起了白日的生死一瞬,此刻仍觉后怕。
他深吸了一口气,郑重道:“谢將军指点,受教了!”
见曹过確有反思,且態度真诚,李矩頷首,便不再就此多言。
战场的各种经验,只有亲身经歷方能明悟,旁人言语终究有限。
沉默片刻后,李矩看向曹过,道:“世子,既然你已上过战场,见过血了,那么接下来就不能只做个衝杀的兵卒,须开始学习如何带兵,如何洞察战局。”
“今日与你一同伏击的那几十人,从明日起便暂归你麾下调度,以后负责巡营西侧山麓,每日两次。”
“但要记住,如遇敌情,不得擅自接战。”
闻听此言,曹过心中欣喜,但也感到了压力。
这几十条人命和巡防的责任,此刻便繫於他身了。
不过,他还是挺直腰背,沉声道:“领命!”
李矩心下对曹过的认可又多了几分,在他看来,曹过从踏入大营的那一刻起,就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端正,丝毫没有贵族子弟的紈絝架子。
而且不难看出,这位世子是诚心实意的来学本事的,从最基础做起,同时进步也非常迅速。
接下来的几日,曹过的生活变得极为规律。
天未亮便起身,检查武器甲冑,然后带著他那一队人马出营巡山。
西侧山麓小道崎嶇,枯木丛生。
曹过不再一马当先,而是学著李矩的样子,时而登高远眺,时而侧耳倾听,將人手散出,前后呼应。
起初,队伍行进间总有些配合不足,命令传达也偶有迟缓。
曹过不得不反覆提醒队形,调整速度。
几日下来,总算有些起色,相互之间的默契也提升了不少。
同时,他也开始留意麾下每个士卒的状態。
那个臂膀受伤的年轻陈留卫叫韩光,箭法颇准。
总是不声不响跟在最后的老兵叫胡汉,据说耳朵极灵,能听百步外的马蹄声。
这日午后,曹过小队行至一处山林边缘。
老兵胡汉忽然低呼一声道:“有马蹄声。”
曹过闻言,心中一紧,隨即抬起手。
整个队伍瞬间停步,悄无声息地矮身戒备。
胡汉耳朵微微颤动,压低声音补充道:“约七八骑,东北向,速度不快。”
曹过寻著方向凝神望去,林木掩映间,似乎確有东西晃动。
“世子,怎么办?”
一名陈留卫低声问道,手不自觉地按上了刀柄,眼中既有紧张,也有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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