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看著她,脸上没有任何被冒犯或恼怒的神情,反而在昏暗的光线下,嘴角向上扯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却又冰冷无比。

他知道,莫拉·克劳这是在试探。

只是对方所知道的信息,比起自己的情报面前,完完全全没法子成为博弈的筹码。

“莫拉·克劳——”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带著一种洞悉一切的瞭然,“【隱匿】圣印,第一印阶,【潜行者】,怪不得先前在澡堂里,我感知不到你的存在。”

这句话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莫拉·克劳所有的偽装和试探!

她的身体猛地僵住,瞳孔在黑暗中骤然收缩!一直以来的自若姿態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惊骇!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右手瞬间就按在了腰间的火銃握柄上,身体微微低伏,做出了隨时可以爆发攻击或闪避的姿態。

“你……你说什么?!你怎么......”

她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稳定,带上了剧烈的颤抖,【隱匿】圣印的存在,是她最大的秘密,也是她一切能力的根基!

这个圣印正如其名,一旦能力暴露,会给她引来难以想像的麻烦和危险!

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这个男人怎么可能知道?!

“气息收敛得很好,脚步也足够轻。”林修继续说道,语气平淡“但在极端情绪下,比如发动攻击的那一刻,或者像现在你这般震惊的时候,那股力量还是会有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很淡,但足够特別。”

他向前迈了一步。

莫拉·克劳如同受惊的猫,立刻跟著后退,始终保持著距离,按著火銃的手握得更紧,指节发白。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厉声问道,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疑和杀意。

知道【隱匿】圣印存在的人寥寥无几,每一个都代表著巨大的麻烦!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林修停下脚步,看著她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重要的是,我知道的远比你想像的多。但我对你,没有恶意。”

他的目光扫过她按在火銃上的手:“收起你的敌意,我对你的秘密没兴趣,我们只是目標暂时一致的合作者,你救你的孩子,我取我需要的东西,事后,各走各路。”

莫拉·克劳死死地盯著他,胸膛微微起伏,似乎在极力平復內心的惊涛骇浪和那股几乎要失控的动手衝动。

过了足足十几秒,她按著火銃的手才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鬆开,但身体依旧紧绷著,没有完全放鬆警惕。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她的声音依旧乾涩,“否则……”

“否则,你不会有机会否则。”林修打断她,语气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自信,“做好你该做的事。拿到拍卖会的具体时间和流程,確保我们能顺利进去,至於引路人的事情,我来就行。”

莫拉·克劳沉默了片刻,忽然像是泄了气般,向后再次靠在了木柱上,又拿起酒壶灌了一大口,这次喝得太急,呛得咳嗽起来。

咳嗽平息后,她低著头,看著手中粗糙的酒壶,半晌,才用一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带著疲惫和沙哑的嗓音开口,仿佛卸下了某种偽装:

“那些孩子……小托比,莉娜,米婭……他们不该是那样的结局。”

她像是在对林修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林修没有说话。

“我在帝都贫民窟的臭水沟里长大,见过太多脏东西了,人为了活下去,什么都能干得出来……偷窃、抢劫、甚至杀人……我都干过,猎人公会的赏金,给钱就干活,不管目標是谁,是好人还是混蛋……很多时候,我只是个拿钱办事的工具。”

她抬起头,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似乎没有了之前的凶悍,只剩下一种深沉的晦暗。

“但是孩子……不一样,他们还没得选。就像……就像当年的我一样。”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我接最危险的委託,赚卖命的钱……好像这样就能把什么都忘了。”

“但每次看到那些孩子的眼睛……看到他们像货物一样被拖走……我就……”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捏得酒壶嘎吱作响,“我知道我手上沾满了人命,我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我知道我救不了所有孩子,这个国家,每天都有孩子消失,这个世界烂透了……但至少,至少眼前这几个……我看见了,我知道了……我就不能当没看见。”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林修,眼神复杂,带著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厉:“弗罗斯特男爵,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我也不在乎了,只要你能帮我救出那些孩子,平安把他们送回家……事后你要把我交给教会也好,送去裁判所也罢,甚至杀了我,都隨你便!”

林修安静地听著,没有打断她。

直到她说完,房间里只剩下她有些粗重的喘息声。

林修终於开口,声音依旧没有什么情绪起伏:“我再重复一遍,我只要我需要的东西,至於孩子,我会尽力——帝都的孤儿院,对么?”

他说完,转过身,重新面向窗户,不再看她。

而莫拉·克劳的眼神从惊愕,又很快转变为了释然——

她知道,自己在这位男爵面前,已经没有任何秘密了。

“走吧,三天后,老时间,这里碰头,准备好一切。”

莫拉·克劳看著他的背影,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將酒壶塞回怀里,整理了一下腰间的火銃和短刃。

她没有再说话,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滑出窗户,融入外面的夜色,消失不见。

房间內再次只剩下林修一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玄幻魔法小说相关阅读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