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火——那是比野火更古老、更致命的造物,极度易燃,宛若来自炼狱的液体怒火。很久以前,一些行走在刀锋边缘的商船会秘密备上几桶,藏在最隱蔽的底舱,在遭遇绝境时用作最后谈判的筹码或同归於尽的武器。但它的原料罕见,配製之术更是被极少数被称为“火术士”的人紧握在手。
如今,那些火术士早已被君临城的疯王以倾国之財豢养。
谁能料到,在这看似普通的商船上,竟藏著如此危险的秘密?
巴隆与“裂齶”达格摩猛地对视一眼,空气中瞬间充满了新的、更危险的贪婪气息。隨后,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攸伦。那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野兽发现更大猎物时的讚赏与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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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行第十四天,夜色如墨。
最后一抹月光被翻涌的乌云吞噬时,“豪饮號”正如一条披著黑鳞的海蛇,悄无声息地滑入犬牙交错的礁石群。船身几乎与咆哮的黑暗融为一体,唯有船首像上剥落的漆皮在浪沫中偶尔泛出微弱光泽。
攸伦·葛雷乔伊伏在艏像后方,鼻尖捕捉到风里一丝浮动的异香——肉豆蔻的暖甜纠缠著檀木的沉鬱,奢靡得与海风中的咸腥和隱约的血气格格不入。他嘴角无声地咧开,像一头嗅到死亡的鯊鱼。
商船队对此一无所知。它们如同温顺的羔羊,缓缓驶入死亡的峡口。领航船的甲板上,两点昏黄的灯笼光晕下,两个护卫正为爭夺一只瘪瘪的酒袋推搡嬉骂。他们的声音被涛声揉碎,他们的目光浑浊,做梦也想不到,两侧黢黑礁石的阴影里,十二把长弓的兽角弦已被拉成冰冷的满月。
“放!”
船长达格摩的嘶吼刚一出口就被拍岸的巨浪吞没。
涂了夜梟粪的毒箭离弦,无声无息地没入黑暗。下一刻,甲板上的护卫便如被无形镰刀割倒的麦秆,接连扑地。他们的喉间颤巍巍地插著羽箭,连最后的呜咽都未曾惊动这夜。
几乎同时,巴隆·葛雷乔伊掷出的鉤爪已死死咬住对方船舷。他借著绳索盪出的身影犹如一头矫健的猿猴,凌空的弯刀划出一道淒冷的弧线——瞭望塔上那名弓手刚刚察觉异样,喉管已被切开温热的裂口,他捂著喷溅的颈血,一声不吭地栽入下方翻涌的墨色大海。
铁民们的劫掠展现出一种经过千锤百炼的、令人胆寒的效率。老威克带著一队人如鬼魅般直扑货舱,用浸透海水的厚重毛毯迅速覆盖住那些標註著危险符號的木桶——里面是稍遇火星就能引燃地狱之火的“鬼火”。一名年轻侍从因恐惧而双手剧烈颤抖,几乎握不住火把,老威克没有丝毫犹豫,反手一刀,那颗年轻的头颅便带著惊愕的表情滚落在潮湿的甲板上。
另一侧,格伦的剥皮小刀精准地找上了舵手的脚踝,刀尖轻挑,筋腱断裂的细微声响被淹没在喧囂里。曾经掌控方向的舵手此刻像一滩烂泥般瘫软下去。
甲板上,达格摩踩著满地的粘稠与混乱,吼声压过了风浪:“淹神只收魂灵,不收货物!把死鬼都扔下去餵鱼,货一件不许碰坏!小逼崽子们都给老子把招子放亮,拿错一件,我剥了你们的皮!”
他的声音粗糲如礁石,每一个字都滴著贪婪和血腥,在这片被死亡骤然侵袭的海域上迴荡,仿佛是献给这场黑暗献祭的最后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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