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尔在克劳达的行程结束后,就起程返回埃律西亚,旗舰“亚顿之矛”结束了她的首次航行,缓缓靠向埃律西亚港口那熟悉的栈桥。

时隔三个月,这艘载著新的希望的旗舰,终于归航。

码头上前来迎接旗舰的罗马人人山人海,然而,作为这一切的中心,巴西尔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的喜悦。

民眾的欢呼,官员的笑脸,在他眼中不过是流动的背景。他无视了伸过来的无数双手,拒绝了所有寒暄,在皇家卫队的护卫下,径直穿过人群,踏上了前来迎接的皇家马车。

车轮滚滚,將喧囂的码头甩在身后。

他要去见他的祖父和父亲。

这趟长达三个月的试航,不仅打破了帝国海军所有的航行记录,更重要的是,他也做了一写些决定,需要向自己的父亲和祖父匯报。

皇宫,书房。空气里混合著古老羊皮卷和蜂蜡封印的独特气味,阳光透过高大的彩色玻璃窗,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巴西尔的祖父,当今的罗马皇帝君士坦丁十二世,正坐在巨大的书桌后,审阅著一份来自帝国东部军区的报告。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沟壑,但那份独属於皇帝的威严却未曾消减分毫。

他的父亲,共治皇帝阿莱克修斯,则立在一旁,神情一如既往的沉稳。

“我的孙儿,你回来了。”

君士坦丁十二世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抬起头。

他的声音温和,却带著一种能穿透人心的力量。

“一次试航,耗费了整整三个月。你可是创下了帝国的新纪录。”

“路上顺手处理了一些事情,所以耽搁了。”巴西尔微微躬身,语气平静地说道。

“哦?那倒要说来听听,是什么样的收穫,能让你这位帝国未来的希望,在海上漂泊如此之久。”

君士坦丁十二世的默默的等待著巴西尔的谈话,看看他在预订的事情之外还做了什么事情。

巴西尔挺直了身体,准备向父亲和祖父匯报他这一行的所有事情。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脑海中將此行的所有见闻与决策,飞速地重新梳理了一遍。

“首先,孙儿已在阿瓦那,为约翰尼斯將军的东方舰队送行。”

他开口,声音清晰而稳定,在空旷的紫厅內迴响。

“帝国伸向东方的触手,已经出发。无论他们最终带回来的是足以让帝国暴富的財富,还是全军覆没的噩耗,这都是我们必须迈出的一步。”

阿莱克修斯五世微微頷首,这件事巴西尔早已与他们討论过,並且得到了他们的批准,算是依照计划行事。

“其次,我巡视了基克拉迪亚公国。”

巴西尔话锋一转,书房內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我详细了解了他们在加勒比海的现状。在我们的南边,西班牙人建立了一个名为新格拉纳达的总督区。並且,他们与斯巴达尼亚人——那群从帝国分离出去的冒险者,不听帝国的叛徒,有著极为密切的贸易往来。”

“斯巴达尼亚人坐拥著一片难以想像的富饶土地,金矿和银矿在他们的国家產量是如此之高,他们就像是坐在金矿上的国家。

他们的黄金船队,就像一条永不枯竭的河流,源源不断地將財富运往新格拉纳达,从西班牙人手里换取他们急需的火枪、板甲,以及所有他们自己无法生產的货物。”

巴西尔刻意停顿了一下,让这两位帝国的最高统治者,有足够的时间去消化这个沉重的信息。

“这些黄金通过贸易最终会变成西班牙人的財富,变成他们更坚固的战舰和更锋利的刀剑。这会大大加强那个扼守著地中海入口的国度,为我们未来的回归,增添无数变数。”

“同时,富庶的斯巴达尼亚也引来了鬣狗。英格兰的私掠船,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鯊鱼,时常会冒险穿越风暴,袭击他们的运金船。每一次得手,都足以让那些亡命徒一夜暴富,满载而归。”

君士坦丁十二世听到巴西尔这个他们都已经了如指掌的情报,默默的说道:“所以呢?”

阿莱克修斯五世终於开口,他的声音低沉,压抑著某种情绪。

“所以,我认为,抢劫斯巴达尼亚,是目前为帝国快速输血的最好,也是唯一的方式。”

巴西尔的语调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就像说“太阳会东升西落”一样理所当然。

“他们的財富,是建立在对帝国的背叛之上,本就不属於他们。更不该流入西班牙人的口袋,成为我们未来的敌人。它理应,也必须属於罗马。”

“因此,我已擅自命令基克拉迪亚大公塞巴斯蒂安,秘密组建一支舰队。他们会建造一批外形与英格兰、西班牙快船一模一样的船只,掛上那些国家的旗帜,对斯巴达尼亚的黄金航线,展开无差別劫掠。”

“基克拉迪亚將用劫掠来的黄金,向帝国购买更多的武器和物资。这既能立刻充实我们的国库,又能武装我们最忠诚的附庸,还能將脏水泼给英格兰人和西班牙人,让他们狗咬狗,搅乱整个加勒比海的局势。一举三得,百利而无一害。”

话音落下的瞬间,书房內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君士坦丁十二世敲击桌面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混帐!”

一声怒喝炸响!

阿莱克修斯五世猛地转过身,那张一直以来沉稳如山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难以抑制的怒火。

“巴西尔!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烧红的锥子,狠狠刺入人心。

“你命令罗马的附庸,去当海盗?你让帝国的子民,去模仿那些卑劣的私掠匪徒,靠抢劫为生?这是对罗马千年荣耀最无耻的褻瀆!”

“父亲,荣耀不能填饱士兵的肚子,也无法为他们的火枪填装弹药。”

巴西尔直面著自己父亲的滔天怒火,语气依旧是那种近乎冷酷的绝对理性。

“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战机稍纵即逝,我没有时间向你们请示,等待首都长达一个月的批覆。这是我擅自主张,我愿意为此接受任何惩罚,但是我的计划绝对是削弱斯巴达尼亚与西班牙的较好方式。”

他姿態放得很低,乾脆利落地承认了所有罪名。

“但是,父亲,我仍然认为我的决定是正確的。为了罗马的復兴,为了能让我们有朝一日打回君士坦丁堡,任何手段都是可以被允许的。虚无的荣耀,在帝国的存续面前,一文不值!”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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