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中诸將闻言纷纷面露轻视,更有甚者发出“吁”的不屑声。
李守贞耐心道:“少將军有所不知,投石车发砲石止百余步,且部署十分麻烦。”
“贼虏来去如风,我砲垒未成便遭摧毁,徒耗人力耳。”
高怀德恍然大悟,惭愧道:“小子见识浅薄,谢节帅指点!”
李守贞继续道:“这十余日,我军屡次挑战,互有胜负。”
“五日前还曾攻至城下,以火箭射之。殊不想.....”
说到这,他不禁眉头大皱:“那契丹,原是即不善攻城亦不善守城,可自赵氏父子叛逃,贼虏军中便多了不少幽州汉人工匠。”
“不仅营建木城甚为得法,竟然还在城头布置了床子弩。”
“那日一战,我军损失颇重,才一直修整至今。”
幽州是河北抗衡游牧民族最重要的节点,与契丹来来回回打了几十年,工匠水平可谓冠绝天下。
高怀德沉吟道:“如此,確实棘手。”
“不如这样,且容末將先回营休整三日,顺便侦查各路敌情,三日后,再来与节帅商討进军事宜。”
李守贞点头:“也好。”
高怀德旋即领著二人起身,准备拜別。
李守贞急忙止住:“不急,少將军难得前来,用过饭再走。”
於是高怀德又坐下,听李守贞与部將討论了半个多时辰的军情。
越听越觉得,李守贞此人当真不简单。
天色渐晚,李守贞才吩咐庖厨上饭。
每人不过粗粟,豉酱和两盘菜蔬,只有一只鸡格外惹眼。
李守贞笑道:“我闻高节帅治军素来严谨,常以他为榜样,不敢稍有私心。”
“今日也是听闻少將军前来,才特地吩咐庖厨添了些肉,並非惯例,少將军勿要见怪。”
眾將本来看到有大块肉还面露欣喜,垂涎欲滴,闻言脸色都难看下来。
高怀德急忙道:“李节帅怎可因小子一人之故而乱军中纲纪?”
“末將统兵前来,未逢一战便获此礼遇,將士们如何能信服?”
“请將这些肉分赐营前军士,末將绝不敢食!”
上菜的亲兵用眼神向李守贞请示。
李守贞打量了高怀德一番,忽然笑道:“少將军年未弱冠便有这等胸怀,令人佩服!”
说罢,摆了摆手,將所有人桌上的鸡都收了下去。
眾將的脸色反而好看了不少。
就在此时,帐外忽然有人来报。
杨光远率兵数千北上袭击棣州,为守將所败,又退回了青州。
棣州押解俘虏三百名至帐前。
李守贞哈哈大笑:“少將军当真有口福!”
眾將皆笑。
高怀德正不明所以,十几个军士押著几个俘虏进入帐中。
然后,他就看到了令他毕生难忘的景象。
只见军士们剥去那俘虏的衣服,拿铁刷刷乾净,把手脚捆结实,一人拽住一头,一人拿铁锯拦腰锯了起来。
那人痛的嚎哭惨叫,待到锯成两半时,已痛晕,犹未死,身下铜盆接满了鲜血。
李守贞嬉笑自若,营中眾將早已迫不及待,欢呼著围上前拿勺子痛饮起来。
连锯了十几人,眾人才喝饱,营中已是热气腾腾,腥臭难以言喻。
阿鼻地狱,不过如是。
高怀德强忍著反胃勉强支撑,符昭信早就衝出帅营大吐特吐。
只有曹威面色如常。
“少將军不来两杯吗?”
李守贞连饮三大盏,似微醺,麵皮通红,瞧著他笑道。
高怀德阴沉著脸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大帐。
在他身后,李崇训一边喝,一边用鄙夷的目光瞧著他的背影。
“大帅,这人忒也没用。”
李守贞摇头嘆息:“喝热血,养忠心,生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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