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是被冻醒的。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寒冷,溪边的湿气仿佛能钻进骨头缝里。

他身上那件单薄的t恤根本无法抵御这刺骨的寒意,睡梦中,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冰窖。

他睁开眼,天边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一轮残月,孤零零地掛在清冷的空中。

他动了动,脚底立刻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让他瞬间清醒。

伤口在冰冷的溪水中浸泡了一夜,虽然疼痛,但红肿似乎消退了一些,地锦草的清凉感依然顽强地发挥著作用。

他转过头,看到林晚就坐在离他不到三步远的一块石头上,怀里抱著那支汉阳造,像一尊不知疲倦的雕像。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周围的树林,警惕著任何风吹草动。

她一夜没睡。

陈墨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胀。

他只是一个无意间闯入的过客,而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女孩,却用她那瘦弱的肩膀,扛起了两个人的安全。

“天快亮了,我来守著,你睡会儿吧。”

陈墨的声音因为寒冷和一夜未眠而无比沙哑。

林晚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俺不困。当兵的,三天三夜不合眼是常事。”

她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陈墨知道劝不动她。

他挣扎著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

飢饿感再次如潮水般涌来,胃里空得发慌。

林晚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从怀里摸出了一样东西,递了过来。

是半个生红薯。

是昨晚从地窖里带出来的,仅有的两个红薯之一。

“你吃吧。”林晚说,“早上要赶路,不吃东西没力气。”

陈墨看著那半个沾著泥土的红薯,又看了看林晚那张毫无血色的小脸,他知道,这可能是她身上唯一的食物了。

他没有拒绝,也没有说谢谢。

他知道,在这种环境下,客气和推辞是最没意义的事情。

他接过红薯,用力地掰开,將更大的一块递还给林晚。

“一起吃。”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林晚迟疑了一下,接了过去。

两人就著冰冷的溪水,啃著又硬又涩的生红薯。

这顿难以下咽的早餐,却是他们能得到的,最奢侈的美味。

吃完东西,天色已经大亮。

阳光穿过稀疏的树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们得走了。”

陈墨站起身,眺望著远方连绵起伏的丘陵。

“必须找个制高点,看看周围是什么情况,我们到底在哪儿。”

这是他从军事纪录片里学来的,最基础的野外生存法则。

林晚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她熟练地检查了一下枪械,然后带头走在了前面。

陈墨的脚虽然依旧疼痛,但在布条的包裹下,已经能勉强行走。

他们开始朝著附近最高的一座山丘攀爬。

这是一片被战爭蹂躪过的土地。

沿途,他们看到了被烧毁的田地,被遗弃的农具,还有倒毙在路边、早已腐烂的耕牛。

空气中,始终瀰漫著一股挥之不去的、死亡的恶臭。

爬到半山腰时,林晚突然停下了脚步,蹲下身,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陈墨顺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前方的山坳里,有一片被翻动过的、顏色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巨大土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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