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向村子中央一口大水井的方向。

陈墨努力嗅了嗅,空气中確实瀰漫著一股铁锈般的甜腥味,混杂在硝烟和尘土里,让人作呕。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他们小心翼翼地,朝著那口水井的方向摸了过去。

越是靠近,血腥味就越是浓烈。

当他们借著星光,看清井口周围的景象时,陈墨的胃里再次翻江倒海,但他强行忍住了。

水井边,横七竖八地倒著七八具尸体。从她们身上那已经看不出原色的、破烂的衣物来看,都是平民,而且都是女性。

有白髮苍苍的老嫗,也有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妇女。

她们的死状悽惨,显然在死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和凌辱。

井口的石沿上,沾满了暗褐色的血跡。

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早已僵硬的婴孩尸体,就那么被隨意地丟弃在地上。

“畜生!”

陈墨死死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流出血来。

他感觉一股怒火从胸腔直衝天灵盖,烧得他眼睛发红,浑身发抖。

他曾在纪录片里看过无数次樱军的暴行,也曾在网上和人为了这些暴行而对骂。

可当这地狱般的一幕,如此真实、如此残酷地呈现在他眼前时,他才明白,文字和影像所能传达的罪恶,不及现实的万分之一。

那种愤怒,是刻在骨子里的,是流淌在血液里的。

是一种恨不得將那些施暴者千刀万剐、挫骨扬灰的,最原始的仇恨。

林晚的身体也在颤抖,但她的颤抖和陈墨不同。

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恐惧。

她毕竟只是个孩子。

她紧紧地抱著怀里的步枪,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鬼子……鬼子乾的……”她的声音里带著哭腔,“他们进村后……就是这样……”

陈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滔天的怒火中抽离出来。

愤怒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反而会让他失去理智。

他拉了拉林晚的衣袖,沙哑道:“別看了。我们走。”

他知道,这口井里的水,绝对不能喝了。

他们必须找到新的水源。

两人默默地转身,离开了这处人间地狱。

沉重的气氛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们像两只幽灵,在寂静的、死亡的村庄里穿行。

每一栋倒塌的房屋,每一片焦黑的土地,似乎都在无声地诉说著不久前发生在这里的惨剧。

“水……我……我快渴死了……”

陈墨的嘴唇已经乾裂起皮,嗓子眼像是在冒烟。

身体的极限,让他不得不开口。

林晚停了下来,她看了一眼陈墨苍白的脸,迟疑了一下,从自己腰间解下一个老旧的、已经瘪下去的军用水壶,递了过去。

“还……还剩一口。”她低声说。

陈墨看著那个水壶,又看了看林晚同样乾裂的嘴唇,他摇了摇头:“你喝。你比我更需要。”

“我……我不渴。”林晚倔强地说。

“听话!”

陈墨的语气不容置疑,他指了指林晚怀里的枪。

“你得保持体力,这东西是我们的命。我一个大男人,还能扛。你快喝。”

林晚看著陈墨坚定的眼神,不再坚持。

她拧开水壶盖,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仅仅是润了润喉咙,就立刻把盖子拧紧,重新递给陈墨。

“你也喝。”

这一次,陈墨没有拒绝。

他接过水壶,仰头將里面剩下的那一点水倒进嘴里。

那点水,少得可怜,甚至不足以解渴,但那份甘洌,却仿佛滋润了他快要枯萎的灵魂。

也滋润了他们之间,那份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的信任。

喝完水,林晚突然拉住了陈墨,指了指旁边一户看起来还算完整的院子。

那院墙是用石头垒的,虽然被炮火燻黑了,但主体还在。

“我们去那家看看。”她说,“这家院墙高,门也还算完整,以前应该是村里的大户。这种人家,一般会有地窖……”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他类型小说相关阅读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