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美利坚，性別的诞生地

星期一晚上10点。

第七街的霓虹在夜色中就像醉汉吐的呕吐物。

林克靠坐在巡逻车副驾驶上，车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在他眼中映出疲惫的倒影。

审讯带来的新线索，第七街锈钉酒吧，那个神秘的鼴鼠，被巡警繁琐日常的冰冷铁锈死死覆盖。

他暂时只能压下心头的焦躁，將这堆线头暂时埋在巡逻日誌和下一个街口的转弯里。

哈罗德单手操控著笨重的方向盘，另一只油腻的手摸索著塑料包装袋。

他最终掏出一块压扁变形的甜甜圈，狠狠咬了一大口，含混不清地抱怨著，“妈的，又是第七街，这帮下水道的老鼠就不能把生意挪到上东区？至少那里巡逻还能蹭口热乎的咖啡！”

他瞥了眼林克，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我知道，哪个警察不想穿著一身装备，拿著m4，对著毒贩一阵射的，但你还是个巡警，孩子。”

林克没有回答，因为哈罗德猜对了。

他就是这样想的，谁不想对著毒贩一阵射，嘴里喊著，妈惹法克！

但现在林克只能双手背在脑袋后面，整个人瘫在座椅上。

听著收音机里嘈杂的摇滚乐。

车载电台的静电嘶鸣再次成为刺耳的警铃 ，

“警员回应！西十六街327號公寓！家暴投诉！报警人称听到激烈打斗声，目击所见：女性，非裔，体型魁梧，正在殴打一名白人男性！情况紧急！重复，西十六街327號！警员立刻回应！”

哈罗德瞬间將半块甜甜圈塞进满是油污的上衣口袋，浑浊的眼睛里顿时射出刻板印象和一丝病態兴奋的光。

“黑妞揍白皮小子？新鲜！十六街那个烂泥坑，狗娘养的够劲！”

他猛地一脚油门，巡逻车在混乱的车流中挤出，一个急转弯冲向那条更窄更深的巷道。

西十六街327號。

哈罗德庞大的身躯率先推门而入，沉重的脚步声在狭窄，散发著尿骚味的走廊里迴响。

他咚咚咚地踩著似乎隨时会塌陷的楼梯板。

林克紧隨其后，右手习惯性地轻搭在枪套边缘，身体重心微沉，目光锐利地扫视著周遭一切可疑的角落和声响。

雷达上显示三楼有两处冒著橙色的光点。

三楼。

尽头那扇標著327的木门紧闭。

哈罗德毫不客气地用指关节重重砸门，发出擂鼓般的闷响，“nypd！开门！接到家暴投诉！里面的人，立刻开门！”

回应他的不是想像中的激烈爭吵或呼救，而是门內一阵慌乱的，被强行压抑下去的碰撞声。

一声闷响，像是沉重的身体撞在木製家具上，紧接著是几声急促夹杂著痛苦的低语，像是女人的呵斥和男人的闷哼。

隨即，里面传来什么东西被踢倒的哐当声，然后陷入一片死寂。

哈罗德和林克迅速对视一眼。

没有大声呼救，只有这种刻意的压低声音的动静和突然的安静。

这比大声吵闹更具压迫感，往往意味著失控的暴力或单方面的碾压！

“操踏马的！”哈罗德低骂一句，失去耐心，用肩膀猛地向门板撞去！

“砰！”

门锁並没有反锁，门扇应声向內弹开！

一股混杂著劣质香水，汗酸味和一丝铁锈腥气的浑浊空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