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短暂交匯,一个带著试探的审视,一个含著篤定的笑意。
远处传来几声低低的笑语,但很快被淹没在爵士乐的余韵里。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肖恩端起酒杯,打破了短暂的沉默:“那就这么说定了。”
沃尔克也举起面前的杯子,將剩下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站起身,点了点头,隨后带著维克大步朝酒吧的后门走去。
肖恩依旧坐在那里,他的目光追隨著沃尔克和维克两人离去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在门口,才缓缓收回视线。
两天后的纽约港区,夜晚闷热的空气里飘浮著腐烂海藻和柴油的混合气味。
沃尔克推开蓝鸟酒吧的后门,潮湿的夜风裹挟著码头特有的咸腥味扑面而来。
他右手下意识摸了摸腰间,那里別著一把柯尔特m1911,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的神经稍微放鬆了一些。
远处码头方向隱约传来货轮沉闷的汽笛声。
他快步拐进不远处一条堆满发霉木箱的窄巷,靴底踩在潮湿的鹅卵石上发出黏腻的声响。
阴影里突然亮起一点火星,照亮了吸菸者那张斯拉夫特徵明显的面孔。
高耸的颧骨旁留著刚刮过的青色胡茬,灰绿色的眼睛深陷在突出的眉骨之下,淡金色的头髮浓密而粗硬,有几綹不驯服地垂落在宽阔的额前。
粗壮的身材裹著一件不合时节的粗呢外套,袖口露出布满刺青的手腕,正用缺了半截无名指的左手夹著香菸。
“都安排好了?”沃尔克压低声音问道,巷子深处传来醉汉含糊不清的哼唱声。
米哈尔吐出最后一口烟,菸头在砖墙上按出一道新鲜的焦痕。他带著浓重的东欧口音,声音压得很低:“老磨坊酒吧明天会来几个新面孔驻唱。据我们收买的人说,'锡安之手'的莱文一定会去。”
他咧开嘴,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牙齿,“我们已经安排人散播消息,就说上周从他们赌场抢走的那批美钞,会出现在兄弟会这次的货里。”
他的右手始终插在外套口袋里,沃尔克知道那里面藏著什么,一把纳甘m1895左轮,去年围剿自己这些人的时候,米哈尔就是用它干掉了三个追兵。
远处港口的探照灯扫过巷口,米哈尔警觉地往阴影深处退了半步,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节目单,边缘已经被汗水浸软。
“莱文每周一都会去听那个犹太妞唱歌,”米哈尔的声音里带著一丝嘲讽,“像发情的公狗一样准时。”
沃尔克接过节目单,廉价香水的甜腻气味扑面而来。他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下快速扫过上面的內容,指腹能感受到纸张上细微的凹凸,那是印刷油墨尚未完全乾透就被人摺叠留下的痕跡。
“告诉你的人,”沃尔克將节目单仔细地折好,收进內袋,“完事后从后面的杂物间离开。最近联邦探员在码头区增派了人手,我们要保证不让计划出现紕漏。”
米哈尔突然绷直身体。巷口传来警哨声,两人默契地退到一堆散发著腥臭味的木箱后面。
直到巡逻警察的脚步声消失在湿漉漉的街道尽头,米哈尔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莱文最近新收了个打手,据说是从敖德萨来的前红军。手段相当了得。”
沃尔克眯起眼睛,三號码头方向又传来汽笛声,在夜空中迴荡。
他摸出怀表看了眼时间,表盖上刻著的船锚图案在月光下泛著淡银色的微光:“正好让他们狗咬狗。”
说完转身走进雾气瀰漫的巷道,身影很快被黑暗吞噬。
米哈尔站在原地没动,从外套口袋掏出扁酒壶灌了一口。
远处大街上的霓虹灯突然闪烁了几下,红色的灯光在薄雾中晕染开来,犹如血雾在潮湿的夜幕中缓缓瀰漫。
他盯著灯光看了几秒,將扁酒壶重新放回口袋,才慢慢的向著巷道的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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