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8月12日。

南元市是位於南方的一座工业小城。

盛夏酷暑难耐,炎炎烈日下,沿街两旁是刺耳的自行车铃声混杂著模糊的叫卖声:

“磨剪子嘞——戧菜刀——”

“甜酒——糯米粉子嘞——”

满街嘈杂声中,陈彬推著所里配备的永久牌自行车缓缓走过。

八九式浅绿色短袖警服后背洇湿了一片。

他刚处理完一桩街坊邻居因为抢占水龙头位置而差点动起笤帚的爭斗,此刻只想快点回派出所灌一口凉白开,然后找个背阴的地方眯一会儿。

穿越后,从省刑侦总队到每日面对的是张家李家鸡零狗碎,落差感如影隨形,不过也胜在清閒。

“阿彬!阿彬!”

刚到石子湖派出所那有些掉漆的绿色铁门口,一个敦厚响亮的声音就追了上来。

是同在城南分局其他派出所的祁大春,也是警校的同班同学。

“咋啦大春?急吼吼的。”陈彬停下脚步,支好车架。

祁大春凑近些,带著点兴奋:“好事儿!天大的好事!还记得徐子茜不?徐大校!”

陈彬当然记得:“她怎么了?”

“发达了!她老子徐国富,你还记得吧?去年倒腾钢材,今年搞进口小家电,发了大財!他闺女今天生日,在凤凰歌舞厅包了场子,大手笔啊!请了我们分局好些老同学!”

陈彬兴趣缺缺,推车就要走:“热闹是他们的,跟我这管片儿的有啥关係?我还要回去整材料。”

歌舞厅——九十年代的標誌性建筑,民国时期流入国內,曾风靡一时,隨后陷入了低潮,直到90年代开初几年是最流行的时候。

要问为什么流行?

在这情侣之间牵个手、亲个嘴都是耍流氓的年代,一个地方可以光明正大的抱女人,能不流行?

流行到后世莎莎舞、贴面舞养活了不知道多少代舞女。

不过貌似,拉起喇叭跳广场舞的也是这代人?

也可能是真爱跳吧。

至於徐子茜,警校同届同班的校,家境据说颇丰,毕业后没进系统,去了自家公司坐办公室,依旧是圈子里的焦点人物。

说实话『校』这个东西本就恶俗,能被传成校的人,八成都是显眼包。

前世经过大数据的洗礼,对於这些真提不起什么欲望。

“阿彬,咱哥儿们几个都去。这可是老同学聚会啊!你从警校毕业就窝在石子湖派出所,也该多跟同批兄弟走动走动。

人家徐子茜老爹是什么人物?手指缝里漏点关係,说不定就能帮你调个好点儿的岗位!

你现在窝在片儿区管鸡毛蒜皮,太屈才了!去认识认识贵人,没坏处!”

“祁同志,你这真是太想进步了啊...”

“少废话,走走走!”

祁大春膀大腰圆,一膀子牛力,一把薅住陈彬的胳膊往外走。

陈彬挣扎了,但没用,只得劝道:“你总得让我回宿舍换身衣服吧,穿著警服去舞厅像什么样子。”

“行,那赶紧。”

陈彬先去所里签退,隨后各自骑上二八大槓,驶出石子湖街道,入眼就是一片占据了半壁天空的巨大烟囱群,烟囱下方,是红砖厂房,低矮、连绵、望不到尽头。

这种景象陈彬只在小时见过,后世发展越来越好,也越来越注重环境,没几年就全都拆了。

这一世再一次见到却觉得如梦似幻,仿佛一帧帧老照片在身旁擦过。

...

...

傍晚。

凤凰歌舞厅门口,闪烁著艷俗的霓虹灯,“凤凰”二字忽明忽暗。

推开厚重的玻璃门,震耳欲聋的“咚呲咚呲”的迪斯科音乐扑面而来。

舞池里人影攒动,彩色的旋转灯球將光斑投在这群兴奋的年轻人脸上。

“彬哥!大春!这边这边!”

一个熟悉的老同学在角落卡座向他们招手。

徐子茜被眾星捧月般围在正中的卡座。

她穿著一身时下最时兴的斑点连衣长裙,妆容精致,波浪捲髮打理得一丝不苟,在灯光下笑容灿烂。

看到陈彬进来,隨即绽开一个更灿烂的笑容:

“哎呀!我们的大警官陈彬也来啦!稀客稀客!快坐快坐!”

周围响起善意的鬨笑和寒暄。

陈彬点点头,礼貌地说了句“生日快乐”,便和祁大春挤进卡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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